明明她是先來的,卻給墊了底,這到底該怎麼辦?
思來想去,趕緊給自家去了封密信,將皇后不能生子,擬借蔣氏的肚子一事盡數交代,催族裡快想想辦法。
“哈哈哈哈,當真?”苗小柔放下手中的書本,笑得彎了眉梢。
德清樂道:“千真萬確了,咱們的人親眼瞧見王貴人對著蔣嬪的屋子翻白眼,氣得臉都青了。沒過多久,就放出了那隻海東青,鳥爪子上肯定綁著信。”
人在後宮卻想法子給王家傳遞訊息,她膽子也是夠大,也難怪能幹出通敵郭放借刀殺人的事兒來。
苗小柔聽得這番稟報,更多的是得意——想不到她一出手整人,就成效顯著,看來她也不是沒有資質做皇后。哎呀,以前怎沒發現自己這麼多心眼兒呢。
苗妒婦!
今日一大早三歲就跑來拍醒她,給她看胸口完好的“苗白氏”三個字,急急忙忙又趕去上朝,把她樂得當時就醒了瞌睡。
他還當真了,這傻子。
“哦,對了,廚房裡燉的烏雞應當夠火候了。”她起身去廚房,親自盛進瓷碗裡,莞爾笑著,“待會兒給陛下送去,你務必盯著陛下吃。日日地忙,這身子怎麼熬得住。”
德清笑曰:“這娘娘就儘管放心吧,別的陛下未必會吃,只要是娘娘送去的,必定給吃個碗底朝天。”
苗小柔越發笑得深。
她這裡倒是春風得意甜甜蜜蜜,白睢好容易真正討到媳婦兒了,亦做夢都要笑醒,可死敵郭放這裡,卻哪如他們那般舒舒坦坦。
郭老賊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混成如今這個樣子,如遭了晴天霹靂,天都快垮了。
原本想殺白睢一個措手不及,誰知那小子渾似只老狐狸,竟早已派兵遣將專門兒對付他。雖先手得了兩座城池,沒佔幾天卻又被迫吐了出來。軍中幾員將領倒戈相向,他才知道這幾人從來都是白睢的爪牙。
無妨,他領兵多年,這些小事何足掛齒。且觀這幾場仗,他手下將領神勇無敵,小皇帝新提拔上來的人雖也勇猛,卻敗在經驗不足,打法上甚少能有白睢的快狠準,幾場仗下來便偏於守勢。
又過幾日,戰況膠著中,仍不見鄭旭歸來,派人去查一番,郭放才知自己的整個虎豹衛隊折在白睢手裡,皇后自然也是沒有抓到的。至於鄭旭,屍身沒有找到。
他細想了許久,背後冷汗淋漓——只怕他最得力的心腹,居然也是白睢的人——這次舉兵造反,頭一個將此事提出來的就是鄭旭。
顯而易見,真到了他舉兵之時,小皇帝又怎會沒有防備。而他,因為造反,反而給了小狐狸調轉兵戈,對他動武的理由。
許多事情得到了解釋,鄭旭,竟是鄭旭!
一口老血噴出來,郭放兩眼發黑險暈了過去。若論打仗,小皇帝雖年輕,卻未必不是他這沙場老手的對手。他起兵,是名不正言不順的,民心大失,此番根本就是中了奸計。
且那鄭旭手握他諸多機密,只怕這戰況膠著,也不過是暫時的。
自以為能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反而入了圈套進退兩難。郭放怒火中燒,曉得腳下的浮橋已越來越窄。他心知肚明,事態緊急,自己不得不再強硬三分。
這強硬手段,首先針對的自然是那批擁護小皇帝的老臣。可這事兒卻在他眼皮子底下黃了——那方同之搶先一步,竟留書一封,在家中懸樑自盡——那方同之德高望重,因而他的暴斃引得儒生千萬篇筆墨討伐,恆陽百姓憤怒之下放火燒了丞相府大門。
民憤已起,郭放除了硬著頭皮繼續將這仗打下去,別無他法。他有一點明白奉天帝的暴虐因何而來,那純粹是破罐子破摔了,既已有了惡名,那便惡到底。
於是派兵鎮壓了百姓鬧事,手中多了無辜生命百餘條,再不去硬撐那所謂的好名聲。而後強徵壯丁,增收賦稅,總之,這仗必須要給他打贏。
至於他的對手白睢,應對戰況卻沉著穩當,年輕的猛獸面對年邁的孤狼,一點都不著急。他精心栽培的猛將在前廝殺,他在後頭運籌帷幄,還有閒心剝橘子給媳婦兒吃。
“啊——張嘴。”
苗小柔:“不吃,飽了。”
“再吃一瓣,我都剝好了。”
苗小柔只好咬住,不耐煩地踢了踢他的腳尖:“還不去麼,人蔣貴人都等煩了。”
這幾天他日日被趕去倚欄軒跟蔣氏睡覺,他給睡得惶恐不安,心悸難眠,今日說什麼都不肯再去了。
將手上的橘子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