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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他開口,“易鶴安昨晚送你回來的。”

平波無瀾的聲音,無故令殷嚦嚦感覺一絲不悅,心生怯意。

趙譯攏了攏寬大的衣袖,放在桌上的手,輕輕往前一推,食指下壓著一封信箋。

“你的信。”

“信?”想必是吳公子了。

殷嚦嚦伸手拿過信,徑直拆開,熟悉的字跡飛入眼簾,“賈姑娘真性情,吳某喜從心來,何來厭棄之說……”云云之類。

按理,這封信該叫她大大鬆口氣喜不自禁,如今心底莫名落落空空的。

這樣說,她該和“吳公子”繼續下去了。

攥著信箋的手指,蜷縮起,信紙被揉得皺皺巴巴。

待她回神,赫然抬頭,趙譯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前,高高的身影將她籠罩,垂眸便可一覽她手裡的信箋。

“你做什麼?”她慌張收起,聲音都不可抑制地揚起。

“這就是你說的那位吳公子?”他如古井深邃不起波瀾的眼眸,亦如深井水般冷冽冰寒。

“與你何干?”她莫名心虛,眼神飄忽不定,不敢與他對視。

那眼神太過恐怖。

明明看不出喜怒,可那股威懾,不似常人能有的。

縱然與你平視,你也得瞻仰。哪怕與你並肩,也高不可攀。這種感覺,著實讓殷嚦嚦不爽,很不爽,出生至今從未讓誰如此壓制過。

在他面前就不像是矮了一個頭,而是他高入雲霄,她墜入泥潭。居高臨下,壓抑得她喘不過氣來。

“你怕我?”他的聲音更是壓低了幾分。

尤其是在想到昨晚,他欲伸手將她從易鶴安背上拉扯下來,易鶴安不反抗,反而是明明醉暈過去的她,死死地拽著易鶴安不鬆手。

甚至於那股力道,像是緊緊地攥著最後的依託。

殷嚦嚦自幼習武,她若不願鬆手,誰都扯不開。

但趙譯想,他這輩子都磨滅不掉,易鶴安望著他似笑非笑冷峻的目光,一字一句,“可以讓開了嗎?”

輕描淡寫的語氣像摻了微涼的風。

殷嚦嚦急匆匆逃離的動靜,驚回趙譯的思緒,那種急措與避退,就如同自幼以來,圍在他身邊的人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

他們明明畏懼於心,還要不停地貼過來,迎合諂媚,討好的嘴臉,猶如最滑稽的笑話。

她呢,怕他,就跑了,逮都逮不住,比狩獵時林間竄逃的鹿還難捕捉痕跡。

趙譯微微低頭,思緒停在龍飛鳳舞的字跡上。

只是狩獵,他從來都是滿載而歸的啊,哪怕是橫行山林的大蟲,都逃不過他的箭矢,一箭封喉太過無趣,最喜歡獵物慢慢掙扎。

但在掙扎前,要讓它喪失反抗力,再慢慢碾滅它的希望。

如此,方稱得上一次有意思的狩獵。

易宅。

易鶴安倒是沒有想到趙譯會親自登門造訪。

彼時他正閒來無事在院落裡替花澆水,那雙瑞鳳眸漫不經心地掃過妍麗花叢,滿心滿目都換做少女鮮活的模樣。

他承認,他在想著念著殷嚦嚦。

無論如何欺騙自己,無論如何告訴自己,“賈姑娘”很好,“賈姑娘”正是他的明珠,然而殷嚦嚦就像他逃不掉的劫數。

他想起自己給“賈姑娘”的信,應該已經送到“賈姑娘”手裡了。

又該如何呢?

他爹孃應該是喜歡嚦嚦的,但殷家,殷老爺,他曾清楚感受過一回殷老爺看他們易家的眼神。

那是很小的時候了。

他剛從書房出來,聽見爭執聲,殷老爺對爹大打出手,娘無措地在旁掩唇抽泣。

他下意識的要衝上去護著爹,殷老爺一回頭,那充斥著嗜血憤怒、滔天恨意的眼神,至今難忘。

所以,殷嚦嚦討厭他,是因為殷老爹的影響。

而他討厭殷嚦嚦,則是他心底對殷老爹存有畏懼,所有對殷家厭惡的情緒,都只能傾在殷嚦嚦身上。

總有些,是求而不得的。

一切心緒都如花瓣流紅隨風一陣搖曳,將風吞沒幹淨後又停了一切聲息,靜得像那陣風就從未來過。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直到林管家略帶怒意的聲音重新將風掀起,易鶴安懶懶地抬了抬眼眸。

趙譯站在花叢的另一面,兩人隔著相望。

易鶴安復又低頭,看向快被自己澆死的花,放下了手中的灑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