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卻又沒開口。
“失陪一會。”鄭必昌知道來人肯定有要事稟報,向著羅龍文和蕭墨軒拱了拱手,帶著剛來的公差向殿後轉去。
“大人,亂了。”公差抹了把頭上的汗,欠身向鄭必昌報道。
“哪裡亂了?”鄭必昌心裡一驚。
“杭州附近的幾個縣全都亂了,還有一幫子百姓衝到了巡撫衙門前,吵著要糧。”公差低著頭,不敢去看鄭必昌的眼睛。
“我不是已經叫何大人派人下去徵糧了嗎?難道那些大戶真的敢和官差對著幹?”鄭必昌的眉頭鎖成了川字。
“何大人是派人下去了,可那些大戶家裡大多也遭了災,確實存糧不多,存糧多的幾家又碰不得。城裡的那些米行也早就被買空了,外省來的那些糧船聽說官府要強行徵糧,連河口都不進,都停在太湖裡頭不靠岸。災民人數又太多,從前天晚上開始,各縣的粥棚就陸續斷了火。”官差繼續說道。
“回去和何大人說,那些個鬧事的百姓裡,先揀幾個領頭的抓起來再說。”鄭必昌咬了咬牙。
“抓了,可剛抓了又被放了。”官差吞吞吐吐的說道。
“是誰這麼大膽子?”鄭必昌有幾分惱怒,臉色也愈加的難看起來。
“是譚大人,他說這些不是刁民,只是受災的百姓,等何大人剛一走,他就把人給放了。”官差回道。
“譚綸,他怎麼也攪和進來了?”鄭必昌吸了口氣,又長長撥出,“他雖然兼著按察副使,可畢竟主要是巡視海道,幫著胡宗憲剿倭,難道……是胡宗憲的意思?”
“這些小的就不明白了。”官差抬起眼來,討好似的朝著鄭必昌一笑。
“沒叫你明白。”鄭必昌狠狠的回瞪了他一眼。
“是。”官差連忙又低下頭去。
“沒用的廢物。”鄭必昌一拳砸在山牆上,卻把自己疼的齜牙咧嘴。
“是。”官差仍只是低著頭。
“不是說你。”鄭必昌回聲又罵。
“老翁。”乘著蕭墨軒和寧蘇兒走在前面,鄭必昌對翁大立小聲喚道。
“嗯?”翁大立放慢了腳步,靠得離鄭必昌近些。
“從你蘇州府給浙江調四萬石糧食可好?”鄭必昌嚥了下口水。
“四萬石?”翁大立頓時吃了一驚,“我們南直隸也遭了災。”
“那……那兩萬石。”鄭必昌伸出兩根手指頭,“你們南直隸的存糧怎麼也要比我們浙江寬裕。”
“賑災的糧不就在河上,為何要問我們南直隸借?”翁大立心裡泛起一陣狐疑。
翁大立身為一省首尊,對於京城裡的風向也是頗多關注。
他這次會到揚州來,除了和羅龍文頗有交情外,也是因為聽說那蕭墨軒是裕王爺身邊的紅人。又聽說鄭必昌都來了,自然也不甘落於人後。
到了揚州以後,鄭必昌一路慫恿款待,他也照做了。
可眼下鄭必昌要借糧,他便犯了疑。
“若出了什麼事兒,嚴閣老那自然會給你個交代,你怕什麼?”鄭必昌急得直跺腳。
“嚴閣老?”翁大立心裡又是一動,怎麼連嚴閣老他們都摻和進來了。
不對,這事兒不對。翁大立心裡一沉。
平日裡朝廷賑災,歷來只有一個賑災使,從來沒聽說過會再派個副使。而且一個賑災使是嚴閣老的人,一個副使是裕王的人。
難道,京城裡……這浙江……
“行,我盡力幫你湊。”翁大立定了定神,決定先穩住鄭必昌再說。
杭州,按察使司。
“譚大人,這臬司衙門裡也有你的位子。你放人我不反對,我只想問你,是誰叫你放的。”浙江布政使何貿才雙手按在桌上,冷哼一聲。
“臬司衙門抓人自然是常責,可抓了人也得判個是非,在下已經查驗過了,那幾位確實都是受災的百姓,放了也是常理。”譚綸似乎早就料到何貿才會來找自己問話,“這,還要有人來教在下嗎?”
“哼。”何貿才被譚綸頂了下,頓時有些語塞。
“在下倒想問問鄭大人和何大人,為何把災民的糧給斷了。”譚綸見何貿才不說話,自個倒開起口來。
“你也不自個看看,這官倉裡還有糧不?”何貿才被譚綸這麼一問,頓時急了起來。
“水災前在下也看過官倉的帳冊,上面寫著還有存糧十七萬石,足夠用上一個月,怎麼才賑了二十天就說沒了糧?”譚綸不依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