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手裡雖是有錢,又往往能攀附上權貴,可那畢竟只是攀附。官老爺一句話。也能從天上跌到地下。
可眼下這訊息若是真的,那可是一個和朝廷搭上關係地大好機會。如果真能經營好。那麼子孫後代的衣食,就全有了保障。即使經營不好,也可以和朝廷,和大員們搭上關係,那也未必就是虧了。
只不過,有人爽,自然有人不爽。
“閣老,學生且是早就說了,那蕭墨軒就是衝著您來的。”趙貞吉恨不得把手邊細白的瓷杯給捏碎。
“徐壽,把燈挑亮些。”徐階的臉上,已是看不見笑意,對了徐壽喚了一聲,又把那份奏摺的拓本拿在說上看。
“兩位閣老,趙大人。”工部尚書徐杲,雖只是個木匠出身,可只論起心思來,竟是比趙貞吉還要細上幾分,“依下官看,這份摺子上,也沒說要架空了戶部衙門,這各部各司的財用,兩京一十三省的帳目,也仍在戶部手中。制鈔局那邊,自從嘉靖二十三年後,所發通寶也極少。真正撤去地,也不過僅僅是銀庫一塊。”
“可徐閣老想,這幾年來,那銀庫裡頭哪裡會有甚多的餘銀?”徐杲繼續說道:“下官管著工部,戶部地庫房也是由下官派人繕修,哪一年不要花費上萬兩白銀。丟去這一塊石頭,日後朝廷若是年頭好過,真有了餘銀,放到蕭墨軒所說的那個錢莊裡頭去,不但省了每年上萬兩的花消,還能再生出銀子來,這對戶部,也未必就是件壞事
“若是這般說,那祖宗的規矩還要不要了。”趙貞吉聽見徐杲竟像是想要維護蕭墨軒的模樣,但是怒從心起。
“徐閣老,今個他蕭墨軒扯去戶部銀庫一塊,明個也許便就想著法子再把其他東西拿去。”趙貞吉說道:“朝廷的銀子出入,竟要送到一夥商人手上去。眼下雖是說的好聽,可日後若真是要用銀子了,去取的時候卻又說缺著。耽誤了事兒,皇上問責起來,到時候也少不得戶部這一份。”
“嗯……孟靜的話,有些道理。”徐階慢慢地點了點頭,把手上地文書擱下,“可徐尚書的話,卻也不無道理。”
“閣老……”趙貞吉聽了徐階地話,反倒是更急起來,一把抓起徐階適才放下的奏摺拓本,翻了開來。
“閣老你且是看看,這上邊還寫著,若朝廷要借款,須得以來年賦稅以為質押,得來的卻不是銀子,只是一疊印出來的票據。”趙貞吉提醒徐階,“朝廷不是沒有向大戶富商借過銀子,當年成祖爺北征的時候,也曾經向京城大戶借貸,約定加利相還。可是那拿到的,畢竟是白花花的銀子,眼下蕭墨軒卻要拿一把紙據,就換走朝廷來年的一大筆賦稅,也還得加上利息。雖說是設專庫存銀,一兩銀票便存上一兩銀子。”
“可是那銀票印出來,又有誰算得清楚,到底印了多少?”趙貞吉急切道:“他那銀庫,也未必就只設在京城一處,到後來這就是一筆糊塗帳,如此,國家賦稅蠶食,我大明危矣!”
“這……”徐階聽了趙貞吉的話,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到頭來,這窟窿誰來補?責任誰來擔?”趙貞吉重重的丟下一句話,“到時候,閣老您是元輔,又是戶部的主官,能逃得掉牽連嗎?”
時正七月,因為議的是密事,所以徐府內書房裡的門窗卻是全都關著。一排排豆大的汗珠,從徐階的額頭上流了下來。
“叔大,你如何看?”徐階把目光投向了一直坐在身邊,卻未開口過的張居正。
“哦。”張居正坐在一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被徐階一叫,倒是先驚了一下。
“回閣老,依學生看。”一絲難以令人察覺的神光,從張居正的眼中一劃而過,“趙大人所擔心的這些事兒,倒是可以多法相補。”
“學生看見蕭墨軒的摺子上有一條。”張居正站起來說道:“錢莊的大掌櫃,可由戶部舉薦,交皇上和內閣定斷,拿的仍是朝廷的俸祿。至於印多少銀票,專庫裡存多少庫銀,也是由大掌櫃定。”
“如此說來,這錢莊的大掌櫃,也還是朝廷命官,那銀票更不是想印就印。”張居正先安定著徐階,“那官商合營,蕭墨軒在東南主持海貿的時候,便就做過,現在也不過輕車熟路,想來是不會出什麼大的差錯。”
“不過……”張居正像是顧忌什麼一般,先停了一下才接上了話:“日後戶部衙門雖是手裡還掌著各部的財權,但刀把子卻不是自個一家握著了。錢莊大掌櫃戶部只有舉薦,卻沒有任命之權,而這錢銀的出入也要由錢莊那裡再把上一關。”
“如此一來,只怕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