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聞言,慢悠悠地看向刑部尚書,“可有此事?”
“稟皇上,楊大人所言有偏頗,實情並非如此,那人挑撥犬子,加之犬子喝了些酒,這才誤傷了此人,這件事,福來酒樓的客人都可以作證。”刑部尚書也算沉得住氣,好歹是從戰場上廝殺上來的。
楊大人蔑了他一眼,“就算都是喝酒鬧事,那也是一條人命,刑部尚書不管不顧,便濫用自己的權利輕而易舉將這件事壓了下來,死了人,令公子卻還在府上逍遙自在,刑部尚書又如何解釋?”
刑部尚書沉聲回道:“這件事,臣身為犬子的父親,不便處置,所以正要向大理寺卿稟報,將犬子留在府上,也並不是包庇。”
楊大人拂袖冷哼了一聲,“強詞奪理!”
皇上轉向大理寺卿,“這事愛卿有何看法?”
大理寺卿微微頷首,而後回道:“酒後殺人,雖不至於判處死刑,但也要在天牢關押三年到七年,以正法紀。”
刑部尚書一聽,眼神微變。
果不其然,只聽皇上一聲令下,“來人,立刻將人關進大理寺天牢,此案全權交由大理寺卿處置,刑部不得插手。”
刑部尚書聞言,頓時腸子都悔青了,急忙將目光投向段君墨,卻見他臉色陰鬱,薄唇緊抿,什麼話也沒有說。
以為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卻是不然。
段懿軒走出佇列,頷首稟報道:“皇上,兒臣也有一事要稟。”
“准奏。”皇上點了點頭。
段懿軒身子微彎,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寬大的白色袖袍垂在兩側,頎長的身影清冷從容,“夏季戴梁縣發洪水之前,戴梁縣縣令發現河堤失修,需要銀兩補修,於是立刻上奏川漢巡撫,沒想川漢巡撫卻毫無動靜,一沒有上奏朝堂,二沒有下撥銀兩,導致洪水毀堤,百姓流離失所,瘟疫蔓延,朝廷損失慘重。”
這件事,皇上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就讓段懿軒去處理了,難道事情有變化?
段懿軒也準備親自動手處理了這名川漢巡撫,可他發現,一個川漢巡撫不足為懼,何不放長線釣大魚,便順手將案件交給了刑部處理。
如他所料,川漢巡撫乃段君墨的人,刑部尚書想也沒想,便信了漢川巡撫的話,只是戴梁縣縣令失職,便將戴梁縣縣令擱置斬首了。
刑部尚書聞言,面色一白。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原來還有內幕,更沒有想到川漢巡撫為了脫罪,居然找了戴梁縣縣令頂替!
段君墨面色冷沉,袖中的手一點一點握緊。
段懿軒微微一頷首,繼續道:“這件事,本是皇上交由兒臣來辦,可惜兒臣還未動身,便見刑部尚書已處理完畢,漢川巡撫安然無恙,而戴梁縣縣令卻因他的失職而死於非命!兒臣惶恐,今日才特此上奏。”
皇上先是驚訝段懿軒的手段,一開始他只讓他想辦法換了川漢巡撫,沒想到他卻釣出了刑部尚書這條大魚,後來他便釋然了,轉向刑部尚書,龍顏震怒,“步大人,你還有何話可說?!”
刑部尚書終於有了慌亂之色,跪倒地上,“老臣受那漢川巡撫矇蔽,失查失職,導致戴梁縣縣令枉死,老臣有罪啊!”
事實勝於雄辯,喊冤也無濟於事。
朝中幾位大臣聯手,加之太子段懿軒親自上奏,想必刑部尚書也知道了自己死期將近,只得保全一個算一個了,“但老臣對皇上忠心耿耿,從無二心,還望皇上念在老臣為大理拋頭顱、灑熱血的份上,饒過老臣一家老小,他們是無辜的!”
皇上臉色陰沉,一字一句道:“你徇私舞弊,見漢川巡撫是你的人,便睜隻眼閉隻眼,枉顧真相,濫殺無辜,妄為朕信任你,任命你為刑部尚書!”
說罷,他大手一揮,“立刻將步大人革職查辦,大理寺卿親自處理,給朕一個明明白白的說法!”
大理寺卿點頭。
只見大殿之中,迅速走出兩名御林軍,押著刑部尚書走出了宣政殿。
全程,段君墨都沒有說一句話,只神色複雜深沉,默默看著這一切。
他深知,雖然步大人只是失職,罪不至死,他也能保住他的性命,但刑部尚書這個職位,是保不住了。
果然,在步大人入獄沒幾天,朝中對立勢力紛紛將早已蒐集到的罪證,悉數呈遞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聖旨一下,刑部尚書連同漢川巡撫二人,接連降職。
緊接著,段懿軒立刻將自己的人安插了進去,時間迅速,段君墨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