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裡幹活,每月一兩半銀子的工錢,倒是比在國公府更舒心些。
楚晴起初聽得津津有味,可肚子卻是一陣比一陣疼,間隔時間也短了許久。到後來,連故事也沒心思聽,只看著徐嬤嬤的嘴一張一合,根本聽不清她說了什麼,而腹內的痛卻是綿綿不斷無窮無盡,眼淚忍不住就湧了出來。
周成瑾吩咐小廝請太醫,又讓人到國公府報信,回來後也進了西廂房,見楚晴疼得難受,面上就有些不虞,一邊給楚晴擦眼淚一邊冷聲問徐嬤嬤,“什麼時候生,怎麼才能疼得輕些?”
“且得等著,什麼時候生我也說不準,反正只能越來越疼,”徐嬤嬤瞥他一眼,起身往外面囑咐問秋,“去叫穩婆吧,再讓廚房燒熱水,越多越好。”
穩婆備了兩個,都是很有經驗的老手了,進來後先摸摸楚晴的肚子,“估摸著還得兩個時辰,大爺到別處歇著,天亮之後差不多就生了……產房是陰晦之地,衝撞了怕對大爺不利。”
周成瑾猶豫著不想離開。
徐嬤嬤卻道:“大爺就在這兒等吧,奶奶心裡有個倚仗,再者大爺也看看為了生兒育女,奶奶都受了什麼樣的罪……”
☆、第179章
兩位穩婆面面相覷,眸中流露出不可思議。
她們兩人都是五十開外的年紀,至少給上百個嬰兒接過生,還沒有聽到過哪家的人會說出這種話。
娶妻不就是為了生孩子嗎?
生孩子哪有不受罪的,忍一忍也就過去了,讓個大老爺們在外頭站著幹啥,幫不上忙不說,多不吉利啊。
而且這位婦人看著既不像主子又不像下人的,還真有膽量當著男主子的面兒說。可兩人都知情識趣的,見主家沒人發話自然也不會多事,任由周成瑾留在了產房裡。
此時的楚晴根本沒有心思顧及別的,她全部的注意力都用來對抗腹部的疼痛。
而疼是一波連著一波,愈來愈緊湊,愈來愈激烈,縱然她聽了徐嬤嬤的話,時不時地深呼吸也無濟於事。
跳動的燭光映著她的臉,巴掌大的臉頰蒼白似雪,黃豆粒般的汗珠子密密地散佈在額頭,很快地彙集在一起順著臉頰往下淌。烏黑的頭髮散亂著,額前的幾縷已經被浸透,溼漉漉地貼在腦門上。疼痛時兩隻手無處著力,胡亂地抓著身下的床單。
看上去既狼狽又無助。
周成瑾心如刀絞。
楚晴肌膚嫩,平常稍磕著碰著身上就會留印子,但她並不嬌,極少當著他面叫疼。
眼下卻是這般狀況,可見是疼狠了。
周成瑾坐在床邊一隻手握了她的,另一隻手攥了帕子幫她擦汗,嘴裡低低柔柔喚她,“苒苒,苒苒,我在這兒。忍不了你別忍著,你打我咬我。”
“阿瑾”,楚晴有氣無力地笑笑,尚未來得及開口,又皺了眉頭。
周成瑾看著她,手握得更緊,恨不得自己代替她去遭這份罪。
徐嬤嬤見狀,低嘆口氣,端來一隻碗遞給周成瑾,“大爺,奶奶出了這些汗,少喝點湯。”
是人參燉的雞,撇去浮油,只留下淡淡的清湯,既能當水喝,也能提神補氣。
周成瑾小心地吹涼,一勺勺餵給楚晴,楚晴勉強喝了小半碗再沒心思喝。
在旁邊等著的穩婆聽著楚晴喊疼的間隔,估摸著差不多了,用溫水淨過手,掀開被子探進去試了試,片刻,溼漉漉地拿出來,“五指了,以後就快了,大爺出去等著吧。”
開到五指,就意味著快露頭了,東西都要預備起來。
再往下的情形還真不適合讓男人看見。
徐嬤嬤沉聲道:“大爺暫且迴避,留下來怕是不方便。”
周成瑾拉著楚晴的手不捨得走,待徐嬤嬤再催過一次,才依依不捨起身,走到門外才發現,院子裡烏壓壓地站了許多人。
不但是太醫,還有楚景與王氏,就連楚晟夫妻跟楚澍也都來了。
明氏有孕不好走動,王氏作為長嫂又曾經生產過是務必要來看看的,楚澍跟楚晟是不放心楚晴非得跟著來。
所以坐車的坐車騎馬的騎馬,還有隨身帶的丫鬟,浩浩蕩蕩地來了一大家子。
周成瑾無心跟眾人寒暄,失神落魄地走到楚澍面前,喚了聲“父親”,就覺得胸口湧上萬般情緒,以致於語不成言,只長長地作了個揖。
楚澍重重拍一下他的肩頭,也沒作聲。
屋裡的女人是周成瑾的嬌妻,也是楚澍的愛女。當年趙氏生楚晴時,楚澍正與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