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鎮生得風流俊俏一表人才,夏日喜歡玉帶白的長衫,腰間別一把象牙骨的摺扇,坐在滴翠亭的石凳上,一粒粒地剝蓮蓬給她吃。
到冬日,圍著滴翠亭遮一圈屏風,裡面架上火爐,周鎮穿一襲寶藍色錦袍拿著竹籤子烤鹿肉,烤好一串抹上醬料用生菜捲了遞給她。
她行軍打仗可以,對擺弄這些完全不在行,試著動手幫忙,可不是烤焦了肉就是弄翻了醬料。周鎮看著她笑,一臉的無奈與寵溺,“和靜,不用你動手,你坐著吃就好。”
那些美好的時光總是令人懷念,大長公主想著想著不覺又迷糊過去,等再次睜開眼,天色已經大亮,窗外有隱約的低語傳來。
大長公主將窗簾撩開一條縫,就瞧見周成瑾與楚晴站在冬青叢旁邊說話,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隻黑蝶,撲閃著翅膀停在冬青的枝葉上。周成瑾欲撲,被楚晴一把拉住,黑蝶飛了,周成瑾卻就勢攬過楚晴的腰肢摟抱了下,又迅速地放開。
楚晴羞紅了臉,伸手在周成瑾臂上掐了下,周成瑾不閃不躲,只咧著嘴“呵呵”傻笑。
笑意不由自主地漾起,大長公主心情極好地合上了窗簾。
周成瑾不但長相似周鎮,就連性情喜好也無一不像,會吃會玩會伏低做小地討好自己的女人。
而且是她一手養大的,所以,她從心眼裡偏疼他,即便深深地刺痛了兒子跟高氏的眼。
可她就是寵愛這個庶出的長孫又如何?
想到高氏的所作所為,大長公主沉下臉,揚聲喚了淺碧進來。
楚晴與周成瑾是吃過早飯來的,可為了作陪,周成瑾添了小半碗飯,楚晴卻被強塞了杯杏仁煮的羊奶。
“羊奶最補,每天喝一碗身子不長病,裡頭加了杏仁羶味沒那麼重。”大長公主和藹地說。
楚晴原先在徐嬤嬤的督促下也喝羊奶的,這幾年沒人管著,再加上她著實不喜歡那股味兒就很少喝了。此時聽大長公主這般說,不得不點頭應著,臉上卻分明帶出了不情願。
大長公主人老成精,越發見不得假作乖巧,反而喜歡這種不加掩飾的態度,便笑:“不樂意也得喝,等到我這個歲數就知道羊奶的好處了。阿瑾看著點,不能讓她糊弄過去。”
周成瑾自然是滿口答應。
三人正其樂融融地說話,淺碧進來回稟說沐恩伯與高氏到了。
大長公主冷哼一聲,“做出那種醜事還有臉來?讓外面等著。”
楚晴心裡早就有了數,大長公主又不是傻子,汪悅突然來月事的瞎話只能騙騙那些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真正有腦子的人誰肯信?
大長公主能把人給晾著,楚晴這個當兒媳婦的卻不好躲著不露面,便起身說了聲,“我先出去看看。”
大長公主未置可否地漱過口,慢慢接過棉帕拭了拭唇角,“撤了吧。”
沐恩伯見楚晴自屋裡出來,說不清哪裡來的一股火氣,鼻孔朝天地“哼”了聲。
楚晴只作沒看見,笑吟吟地問過安,道:“祖母正在用飯,父親母親且稍等會兒……昨天聽阿琳說母親因連日忙碌身子不得勁兒,我瞧著面色也有些不好,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要是母親不嫌我蠢笨,我願意在母親身邊侍奉湯藥。”
高氏正有心把楚晴留在身邊敲打一番,聞言便嘆:“難得你有這個孝心,按說你剛嫁過來,合該多跟阿瑾處一處,可我這身子實在不爭氣……”
楚晴笑道:“兒媳孝順母親天經地義,對了先前阿琳送我的那幾只雞翅木匣子,聽說雞翅木能保丸藥的藥性不散,之前我特地請千金堂的張先生做了些養榮丸放在裡面,母親需要的話,我這就拿過去服侍母親用下。”
高氏做賊心虛,聽她提到匣子,不由便是一驚,本能地拒絕,“不用,我是這幾天累著了,歇兩天就好,張先生的藥丸難得求到,你自己留著,哪天不舒服了吃上一丸。”
“瞧母親說的?哪有好東西不孝順給長輩反而自己私藏的呢,母親身體大好,便是我做兒媳的福分。”楚晴恭敬地笑,“再者,這養榮丸跟平常的又不同,裡面多加了一味藥,正適合母親這般年紀的人服用。”
多加了一味藥……適合她這個年紀……高氏越聽越心驚,定睛瞧楚晴的臉色,看著笑盈盈的跟平常沒什麼不同,可話語裡還有眼眸流轉間好像別有含意般,叫人摸不著深淺。
楚晴定然是知道了匣子的秘密吧,可怎麼會知道呢?
這些匣子是高氏花大價錢找人做成的,在麝香水裡浸過兩日,乾透後刷一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