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幼旋身邊的柔嘉郡主竟是一口將茶盞中的上好龍井一飲而盡,聲音吸引了小亭中所有人的注意,幼旋嘴角抽了抽,這位郡主可當真是……牛飲。
幼旋臉上少見的帶了些心疼,那位林姓姑娘見此更是欲言又止。
柔嘉‘啪’的一聲將茶盞摔在桌子上,恍若不察所有人的目光,而後眼皮一抬,睥睨的看著昭仁公主,“還是昭仁妹妹貼心,正渴著呢。”
昭仁被她破壞了好心情,臉色鐵青,想要發火,柔嘉還一副混不吝的表情,昭仁公主不知想到什麼,竟是兀自按壓住了這股火,強笑著將場面圓回來了。
而後柔嘉轉頭看向幼旋,眼睛亮晶晶的,‘求表揚’三個大字就寫在了臉上,幼旋失笑,這對她來講根本不算什麼。
若是以她的身體,日日與人小性計較,怕是活不到今日。
幼旋是不得不修身養性的,這些年來牽動她心思的事只有稍稍幾件罷了,現在最能牽動她神思的不過是師兄的事情。
這邊她兀自淡然,那裡蕭幼琳卻是氣炸了廟,她不敢埋怨昭仁公主,卻將憤恨的目光投向了那位林家姑娘,林家姑娘就算再單純,此時也隱隱品出些不對勁來,一時埋怨自己見獵心喜,得意忘形。
竟渾忘了此地是皇宮了,一不小心就成了別人手裡的槍。
那位鵝黃衣衫女子見場面冷清下來,昭仁公主的臉色難看,於是暖場開口,“既然此次是百花宴,不如我們行飛花令,一人念一句帶花的詩詞,接不下去的人是要受罰,如何?”
“各位閨秀博覽群書,倒要看看在誰那裡落下了。”
說出帶花的詩句,那倒是不難,閨秀們無不應是。
“就由昭仁公主開這個彩頭吧。”鵝黃衫女子再次說道。
昭仁讚賞的看了她一眼,說道,“何方可化身千億,一樹梅花一放翁。”
“公主果真高潔!”那鵝黃衫女子又讚道。
“若可與梅花日夜相對,怎樣都是甘願的。”昭仁公主正色回答。
“公主就如同梅花般凌寒自開,叫人心生敬佩尊重。”一時間就又是奉承阿諛不絕於耳。
幼旋感覺聒噪,難得靜坐於太液池中……外面可是難得的仙境。
眾人行著飛花令,可沒有一人露怯,輪了幾輪之後,昭仁公主開始面露不悅之色,單著飛花令卻無人落馬,沒有彩頭可玩,確實無趣了些。
等到再次到了那鵝黃衫女子處時,她故作為難,想了半天,卻是作無詩可說的樣子,假笑為難道,“沒成想竟是將我自己裝裡了,姐妹們,我認罰。”
“那就罰你講個笑話,博姐妹們一樂吧。”昭仁公主自是不會為難她。
“既是如此,眾位姐妹聽好了。”
鵝黃衫女子輕咳兩聲,將眾人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朗聲開始說道。
“說是有一武夫將軍,長的人高馬大,面目胎記猙獰,面板黝黑,有一日他去拜見一姓午的文人學士,午姓的大家學士嫌其粗鄙不堪,不願與其來往,自然閉門不見,那武夫將軍生氣了,在人家門口破口大罵,形同鄉野潑婦,周遭百姓自是圍觀看熱鬧。”
“突然有一秀才問,‘你罵人家許久,可知人家門戶?’誰知,那武夫將軍喃喃不知為何,最後竟是指著人家牌匾大吼……”
“‘我有何不認識,不就是牛不出頭嗎?’”
所有人聽到這都憋不住的捂嘴輕笑起來,昭仁公主更是被戳中了笑穴,笑的直打跌,大聲說道,“什麼‘牛不出頭’,本宮看這位粗鄙將軍是‘目不識丁’吧。”
此話一出,眾人鬨堂大笑。
第20章 無憾
幼旋從頭聽到尾,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眾人的笑聲一齊灌到她的耳朵裡,只覺腦袋‘嗡’的一下。憤怒幾欲擠爆她的腦子。
冷靜、冷靜……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要讓她們付出代價。
後來,笑著笑著,一眾閨秀也反應過來了什麼,其中那位名為林姓姑娘就用不安的眼神看了幼旋幾眼,漸漸也就有數人止住了笑聲。
停下的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心中暗自想到,靜文縣君怎麼就得罪了公主殿下,以後在京城貴女裡還怎麼混?
可主座上的昭仁公主笑得卻有愈來愈誇張的趨勢,竟是笑的面目潮紅,鬢髮散亂,圍坐在昭仁公主身邊的幾人互相打趣,鵝黃衣衫的女子更是面帶得意,對著幼旋說道:“你說這武夫將軍此事是否都能貽笑千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