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中珏三日不見人影,孟夏哪還有什麼心思吃飯,而因為那兩塊布料的事,蘆花也不高興,一頓飯沉沉悶悶,這讓提前一日回來的大茂很不悅,自己是家裡唯一的男人,帶了錢和食物回來,對於窮困的家,那是天大的一件喜事,偏連個誇的人都沒有,這讓一直認為自己諸事都不順的孟大茂很沒成就感,倒是桃櫻站在王氏身邊,說幾句俏皮話,讓沉悶的氣氛稍有緩解,本來繃著臉的孟大茂,臉色也才好些。
眼下的孟大茂,不中意蘆花,虛偽、勢利,見他與桃櫻說了幾句話,大約這孟大茂連餘順兒當初怎麼欺侮他的也忘了,孟夏悶悶刨了幾口就放下筷子,離席而去。
第四十六章 妾與填房
孟夏回到冷冷清清的柴房,在冰冷的地鋪上躺了一會,一邊恨賀中珏的無情無義,一邊懷念有賀中珏的溫暖,怎麼樣也不能把那個冰冷的被窩躺暖和,乾脆爬起來端個木盆走到灶房,想燒過點水燙個腳,就沒那麼冷了,剛把大鐵鍋架在灶上,卻聽到灶房後面有說話聲。
孟夏仔細一聽,先是餘氏的聲音:“你這個妹夫叫王玉,到底會幹什麼,你妹子沒有講,只說他家裡開著鋪子,我看是什麼都不會做,現如今說不見人就不見人了。”
孟夏立刻明白應該是孟大茂在盤問自己的事情,果然沒一會就傳來孟大茂的聲音:“既然如此,二妹跟著他肯定沒有什麼好日子過,還有,這二妹的婚事沒有媒人證婚,沒有父母同意,光憑王玉一句話,不能做數。”
孟夏有點汗顏,這些話好象都不是賀中珏講的,反是自己生拉硬扯把賀中珏扯進來的了,只聽餘氏嘆了口氣道:“可是大茂,你妹子她…,她講了是她男人!”
“這就是娘糊塗呀,沒問清,怎麼就讓那王玉進了家門。”
餘氏沒有說話,孟夏沒想到自己那一百錢又白花了,餘氏分明一下就站到孟大茂一方去了,那孟大茂接著道:“正好如今他不見人了,我明日就去託王二愣他娘,長州城裡有幾戶殷實的人家,就算把妹子許給這些人家做妾,也強過跟著王玉這樣的人。”
孟夏嚇了一大跳,又聽餘氏道:“只是你妹子,村裡人都知道嫁過人了,人家大戶人家肯要嗎…?”
“妹子那模樣不差,應該沒有問題,就算大戶人家規矩多,不肯納她做妾,我還知道兩戶歲數大點殷實的人家,年初沒了女人,就算做填房,也強過眼下,真是。。。真是,就以妹子這模樣這舉止,真正是可惜了,我當初在家就好,絕不會讓那個王玉進家門。”孟大茂講著十分痛心,“沒有這樣那樣的風言風語,妹子那聘禮怕不會差於。。。”孟大茂說到這裡,一下止住了,然後是一聲嘆息,孟夏聽得咬牙切齒,她在心裡無限失望:你可是我親兄長,一見面說會管我一口熱飯,原來是盯著把我嫁出去的那聘禮上!
“你妹子,她的性子執拗著…”
“爹在的時候自然聽爹的,現如今爹不在了,我她的長兄,她就得聽我的,何況是讓她去享福,又不是害她!”
對孟大茂的這番話,孟夏壓根不信,就算她年紀不大也不認為做妾是享福的事,在相府的時候,有幾個模樣出眾的丫頭做了妾,出府的命運如何,孟夏不太清楚,但是給相爺做妾侍的那幾個,孟夏認為還沒當丫頭自在,那相府夫人特別有手段,象二小姐的母親是官宦人家,都被她給收拾沒了,何況是那幾個小小的妾侍,相爺剛納那幾日,還象個寶,之後全被夫人當奴婢使喚,捱打捱罵比她們當丫頭的還多,還經常被大小姐和表少爺欺侮、捉弄。
孟夏氣恨地放下木盆回到柴房,孟大茂初回家時說要管她口熱飯吃,那是他不知道自己嫁人了,多半是有打算的,現如今知道自己嫁了人,而且還嫁了個連維持生計都成問題的男人,自然不願意再管她什麼熱飯,孟大茂是這樣的勢利,讓孟夏極是傷心,不過孟夏知道,賀中珏真走了,就把自己放在一個非常不利的位置,一日兩日尚可搪塞,時日多了,被人戳戳點點,肯定是難勉的,越往後拖,對自己越不利。
不過孟夏不想給人做小,也不想去做填房,傷心過後,把賀中珏這個沒良心在心裡狠狠罵了一番,她立刻開始收拾東西,她本也沒有幾樣東西,如果不是天黑太冷,怕路上不安全,這個想了六年的家,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一大早,孟夏起來,只等著用過早食就尋著機會離開家,見蘆花在灶間忙,想想這個家倒是蘆花還心疼自己,自己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與她見面了,忙過去搭把手,卻見蘆花的臉色不好,不由得問:“嫂嫂,昨夜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