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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賀中珏一聽就不滿了,一路上孟夏節儉得得異常,現如今大約又想省那住客棧的銀子了,看看快要黑下來的天色,明明剛剛才兌了三百一十個大錢,雖然賀中珏以前沒使過銅錢,這個曾經打賞下人,最差也是銀子的主,那百十個大錢,在他眼裡真不算什麼,但這一路逃來,賀中珏知道這麼些大錢可以不讓自己餐風露宿,可以讓自己喝上杯熱茶,吃上口熱飯,見孟夏吝嗇,那個才…愁腸百結:早知道如此,剛才自己還看什麼茶杯乾不乾淨,走這大半晌,又冷又餓,好歹那是壺熱茶。

於是賀中珏望著孟夏的背影恨恨道:“真是本…我見過的最吝嗇的婦…”

不過兩人這一路過了快兩個月,賀中珏也知道孟夏那小性子執拗得狠,講再多都沒用,而且孟夏越接近長州,那雖然花著,但尚算明媚的小臉,越發惴惴不安,於是把那“人”字又咽回肚裡,怏怏地跟著孟夏出了長州城。

冬天的日頭本來就短,兩人出了城沒多久,天就黑了下來,孟夏尋了家農戶,給了少許的大錢,隨便找個地方住了一夜,第二日卯時就催著趕路,賀中珏只覺得不過剛剛睡暖和,鬱悶、痛苦、失落,根本無法用言語表達,而孟夏更不明白這賀中珏叫國仇家恨,按理應該痛苦無比,他似乎只有剛開始有那麼點糾結,然後一路上都是對吃喝住不滿意,孟夏終於知道什麼叫扶不上牆的稀泥,敗家子終歸就是敗家子,大鵠也難怪是氣數盡了,有這樣的皇子皇孫,不盡都怪了。

第二日,孟夏催得狠,到了下午,兩人終於到了果嶺溝,那果嶺溝變化不大,兒時的許多事,孟夏都想了起來,果嶺溝不大,孟夏立刻就找到了回家的路,人不由得興奮了起來,步子也加快了。

不到傍晚的時分,孟夏和賀中珏終於到了孟家寨。

孟家寨不過是幾十戶人家的一個村子,此時是深冬,到處都是桃樹的孟家寨,沒有碩果累累的豐收景象,田裡、屋頂都覆著雪,反出現出一片蕭殺的景色。

到了孟家寨,孟夏就更為熟悉了,直奔家門口,卻見當年就破舊不堪的院子,似乎沒有什麼改觀,在孟夏的記憶裡,莊稼收後的日子,門口兩邊都要掛些豆莢、高粱之類的,而現如今是空蕩蕩的,顯然還不如以前的年景。

孟夏激動之後,到底離家六載,她推開破破的木門,遲疑地叫了一聲:“爹、娘!”

賀中珏一路上到底增了見識,這樣的人家一路上借住過不少,甚至有些人家連這樣的院落都沒有,所以也就沒有剛開始那麼驚訝了。

孟夏又叫了兩聲,終於出來個端著簸箕的膚色偏黑,頭髮乾枯,穿著一件黑粗布襖,布襖雙肩上還打了兩個補丁的婦人。

第二十一章 家裡有妖精

那婦人大約是聽見孟夏的叫聲出來的,所以出來就盯孟夏不停地瞅,孟夏卻一眼認出,那就是她親孃餘氏,忙走上前又叫了一聲:“娘!”然後就哭了起來。

餘氏好一會才不確定地問:“你是二丫頭?”

孟夏見餘氏認出自己來,“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餘氏放下簸箕,把孟夏摟了過去,也哭了起來:“真是娘苦命的二丫頭?”

這餘氏當年是簽了生死契賣的孟夏,所以哭過之後急問:“你可是逃回來的?”

孟夏忙搖搖頭道:“是主人家放的。”

餘氏才鬆了口氣,但又不確定地問:“真是主人家放的?”

孟夏又點點頭問:“我爹可好?”

餘氏抹了一下眼睛才嘆口氣道:“前年就沒了。”

孟夏一聽,雖然她對那個挺喜歡動手打她的親爹早沒有太多印象,為了表示孝心,還是“哇”地一聲哭了起,卻聽到有人“喲”了一聲,然後道:“大姑,這可是咋回事,哭得象死了爹孃一般!”

孟夏一抬頭,見一個面若桃紅,眼如春水,面板白晰,唇如硃紅,丹鳳眼、水蛇腰,穿著綠蔥襖子、暗紅羅裙,雙手攏在袖裡的年輕媳婦,那年輕媳婦除了穿得光鮮,打扮得也光鮮,梳了個鳳尾髻,插著兩隻鎦金的簪子,側面配了幾朵紅色的小絨花,耳朵上還吊了兩個閃亮的珠子。

賀中珏沒有想到在這樣的地方,居然還有這樣收拾得利落且又有幾分姿色的女子,一路上見得太多的難民,那些穿得破破爛爛,面呈菜色的人,一日三餐尚且發愁,哪還有什麼心思打扮,也都分不清什麼男女了,所以這女子突然出現在這窮家破戶的孟家門口,往那一依眼神輕佻、舉止輕浮,穿得又豔,就跟戲裡的妖精一樣,很有些不襯對,當然如果這窮家破戶住個落魄的書生,那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