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在當今也不少見。
趙蕎的說辭三分露七分遮,落在船家老大耳中倒更合情合理了。
“承您吉言!”趙蕎見他沒有再深談的意思,心中稍稍起急,面上流露出苦澀愁緒,“若我父親還在就好了,許多事他還沒來得及教我呢。哎,兩位母親也總是以淚洗面,念念叨叨說這都兩三年了,給他燒過的東西也不老少,總不見他來夢裡捎個話。”
船家老大笑瞥她一眼,低頭咕嘟咕嘟抽了幾口水煙,沒接話。
趙蕎不以為意,兀自又道:“您說,會不會真是人死如燈滅,燒什麼都不過是活人自己安慰自己罷了?”
“要我說啊,那就不是,”船家老大寬慰道,“您想啊,從古至今人人都這麼做,這事就肯定有它的道理。令尊沒有入夢相見,想是有什麼緣故。人只要生前沒做什麼大奸大惡的事,死後是要踩著天梯神道登仙境的。若機緣對了,家人上那道去尋一尋,還是能見著面。”
趙蕎嘖舌:“還有這種說法?”
“您沒聽過?”船家老大笑了,“入夜還得靠碼頭攬客,我先去吩咐些事,得空再與二位細細說。”
“好,您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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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艙門口,趙蕎嘆了口氣:“他比我想象得要謹慎。方才我是不是話頭拋得太急了?”
她不是個耐煩與人周旋的性子,有什麼事總願直接撂地。這種習慣往好聽了說是直率利落,但有時卻容易壞事。
就像那年在溯回城,賀淵請求她不要將“那件事”說出去,她毫不猶豫一口應承,反倒讓賀淵誤以為有詐,跟前跟後差點沒把她煩死。
方才她好像又犯了這毛病。
船家老大本來已信了她是薄有家底的人,也接了她的話,不著痕跡地丟擲點苗頭來。可就在她想進一步往深了去引時,他忽然謹慎打住了。
此刻趙蕎回頭反思再三,實在吃不準是自己太急躁引發他的疑心,還是旁的緣故。
她很忐忑,也很煩躁。
賀淵想了想,誠實點頭:“是。急了些,容易讓人覺得有詐。”
“我油炸你個死人頭!”趙蕎遷怒炸毛。
“不是你自己問我的嗎?”賀淵擺出無辜的冷漠臉,“我只是如實作答。”
“我出了紕漏自己不知道嗎?要你說?!”趙蕎一把將他推抵到船板上,兇巴巴惱羞成怒,“這就好比有個長得不好的看人問你,‘我是不是很醜’?人家這時是想聽你如實作答嗎?!你但凡是個人,都該知道寬慰一句說‘你不醜,還有救’!”
“受教了。”賀淵垂眼看看抵在自己胸前的那隻手,又看向趙蕎那躍動著小火簇的明眸。
趙蕎收回手來,沒好氣地白他一眼,自己先笑了:“看什麼看?沒見過惱羞成怒亂髮脾氣的人啊?”
順手幫他理了理衣襟。“對不住啊,我急起來脾氣就不好的。”
“嗯。”
雙雙沉默片刻後,賀淵清了清嗓子。
“我想了想,若真有個人那麼問我,”賀淵神情鄭重而誠懇,“我會告訴對方,韓靈那裡有一種叫‘玉容春’的藥膏。太醫官還有幾種養顏的方子。”
在他的觀念裡,提供幾個能實質解決問題的法子給對方希望,比空口白話的寬慰要有用。
雖方才趙蕎丟擲話頭急了些,但據他從旁的觀察,船家老大隻是慣例謹慎,不像起疑的模樣。
他一面盤算著,轉身往客艙裡回了。
趙蕎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跟在他身後小聲問:“你想告訴我什麼?”
“不用救,”賀淵在自己的地鋪床位前站定,回眸遞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語帶雙關,“你也沒那麼醜。”
正坐在他床位上與對面一位大叔閒聊的韓靈驚訝地抬頭,歪著腦袋看了看趙蕎,又看看賀淵。
在京中,即便對趙蕎成見再深的人,也無法在相貌這件事上挑她半點毛病。就這粗衣布衫都遮不住光彩的長像,叫“也沒那麼醜”?!
“二當家,我恐怕得替你把個脈,”韓靈伸出手去,“看看你是幾時瞎的。”
第35章
韓靈被賀淵拎起來就是“一番手談”。
拳拳到位,不偏不倚; 充分證明了賀淵還是那個目光如炬的賀淵。
客艙內其餘船客看出他倆這架勢只是自己人鬧著玩; 倒也沒誰來勸; 反躲遠些笑哈哈看熱鬧。
待這通玩笑式的打鬧結束後,客艙內又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