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用資訊,可想而知。
只是行船途中甚少白日靠岸,阮結香與祁威到這時才有機會一一匯總給趙蕎。
說書小少年祁威率先開口:“有天夜裡我偷聽到船工講,他們中一部分人到原州靠岸後,最多休息兩三日,就要跟著船家老大走陸路,趕在二月十二驚蟄日之前,護送‘頭船’上幾名重要客人進松原郡去見什麼人。”
賀淵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淺啜一口。
“此地與松原之間,水路百餘里,陸路近三百里。捨近求遠,通常是為防有人尾隨。看來你之前的推測沒錯。”
趙蕎以指節叩了叩桌面:“這麼說,頭船上那幾個半夜帶著行李上船,卻一路坐到葉城來的客,真是去松原見馮老九口中那個‘大神巫’,要花大價錢給亡故之人‘續命’的。不過,為什麼非得趕在二月十二驚蟄日?”
“聽幾個船客說,驚蟄日盛會祭神是松原民俗,到時左近各地會有許多人前往松原湊熱鬧,”阮結香補充道,“許是那些人要做的事,得在人多時方便掩人耳目?”
韓靈瞠目結舌,總算明白趙蕎為何要安排兩撥人上不同的船了。如此一來,從兩艘船上聽到的訊息相互印證,以便去偽存真。
“今日大家只管吃喝睡,什麼也別做,”趙蕎指揮若定,“祁威,你明早帶說書班子出去擺攤子說書。”
“是,大當家。”
“結香隨我去街上打聽一下,得先問清楚松原驚蟄盛會祭神是個什麼玩兒法,”趙蕎看看韓靈,“你要麼跟著我們,要麼留在客棧,千萬別單獨出去。若被那幾條尾巴纏上,那你可就慘了。”
“我跟著你們,但我得去尋醫館買些藥材,”韓靈指了指賀淵,“我近幾日把脈,發現這傢伙有心思鬱結之像,不知在亂想些什麼。之前備的丸藥已不對症了,我得另調他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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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後,大家各自回房歇息,趙蕎想了想,獨自去了櫃檯。
柳楊停下撥算盤的手,抬頭的她笑笑:“夫人有吩咐?”
“咳,我叫趙大春,你若喚我趙姑娘也是可以的,”她扯出個有些尷尬的笑,“煩請給我多拿一條被子。”
柳楊點頭,招呼了一名店小二來吩咐了,又隨口笑問趙蕎:“這天氣都入春了,蓋兩床被子您不怕熱得喘不過氣啊?”
趙蕎清清嗓子:“我怕冷。”
店小二抱著一床新被跟在她身後進了房中,細心地幫她鋪好,這才離去。
趙蕎坐在床沿垂著發睏的腦袋等了半晌,去後院沐浴的賀淵還沒回來。
她實在撐不住,將店小二重疊鋪在一起的兩床被子分開,鬆了發脫掉外衫,鑽進裡側那床被裡躺下。
在船上睡了半個月簡易地鋪,這會兒見到柔軟乾淨又溫暖的床鋪,她真是跟見到親人沒兩樣。
被蓋往身上一卷,沾枕頭不過幾息功夫就昏昏欲睡了。
正當她就要徹底墜入黑甜夢鄉之際,沐浴回來站在床前的賀淵冷冰冰訓人了。
“你心可真大,睡覺不閂門的?!”
被擾了睡意,趙蕎滿肚子火,奈何眼皮沉得睜不開,只能口齒含混地弱聲反駁:“閂了門,你怎麼進來?”
“那你可以等我回來再睡。”
“閉嘴。再廢話我可要罵你了,”趙蕎不耐煩地咕囔著翻了個身,“大不了下次一起去沐浴,然後一起睡……”
這樣就誰也不用等誰,公平。
一起沐浴,一起睡?!
面色爆紅的賀淵瞪著她的後腦勺。
如緞般的墨色長髮胡亂散在枕上、被上,張狂恣意的情態跟她本人一模一樣。
賀淵彎腰抱起另一床被,轉身往外間去,滿口白牙險些磨成粉:“小流氓趙大春!”
原本是要生氣吼出來的,可話到嘴邊聲音卻莫名低柔如病貓喵喵叫。
腳步也跟著放輕,做賊似的。
第39章
待趙蕎撐起身靠坐在床頭,發覺天已黑了。
外間點了燈燭; 有幾縷溫暖的光從屏風縫隙中斜斜透進來。
既不過於明亮擾人清夢; 又能讓人在初初醒來時不因滿目黑暗而驚慌無措。
這場景似曾相識; 讓她心中升騰起難以名狀的恍惚感,心房甜暖,眼眶微燙。
當初從溯回城返京後; 她忙於整頓歸音堂的事務; 很少回王府; 從冬末到盛春,一連兩三個月都在柳條巷的宅子裡忙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