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皇后統領後宮,想要懲治區區一個常在,簡直易如反掌。顒琰沉默了,想了想,伸手將她撈了起來:“你方才說,得罪了朕不會如何!你敢不將朕放在眼裡?”
繡玥微微抿嘴,“嬪妾犯了多回錯,皇上也都沒處置嬪妾,還一直寬容待嬪妾,嬪妾記著皇恩浩蕩。”
他淡淡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在養心殿餘下這兩晚,繡玥被按在龍床上哭得死去活來,即便她再如何求饒也無濟於事。
每一晚,皇上都會居高臨下地問:“得罪了朕沒什麼了不得的,不是嗎?”
繡玥被撞得快碎了,她想說“不”,卻無奈嗓子啞了,只能發出幾個乾涸之音,奮力的拼命搖頭,拼命求放過,就是沒人理她。
終於,她在第七日的清晨,將完完整整的五篇《女則》、《女訓》交齊,得以赦免踏出這座養心殿,回到延禧宮禁足。
出去的時候,繡玥頹廢地站在養心門下,抬頭看了看清晨升起的日光,光線穿過雲層而來,盡數刺入她眼底。
被陽光沐浴著,她微微站了一會兒。
皇上早上給她指了個轎攆,折騰了大半宿,繡玥懨懨的,在轎攆上靠著閉目歇息。
轎攆本來搖搖晃晃,極有規律,幾個抬轎攆的小太監步子又穩,行雲流水,她坐得也舒服了幾分。突然卻停了下來,引得繡玥深深蹙起眉頭,跟著聽耳邊傳來一聲道:“繡玥。”
繡玥張開眼睛,不出意外見鈕祜祿秀瑤立在一側,身後跟著她的貼身宮女。
“繡玥妹妹。”
不知是否降位份的緣故,鈕祜祿秀瑤今日穿得極其素淨,不同往日那般璀璨耀眼,富貴襲人。
瞧這樣子,倒像是專程在這裡堵她。繡玥在心底長長嘆了一口氣,這鈕祜祿秀瑤,無論何時何地何種境況,都是如此的陰魂不散。
莫非是她命裡的剋星。
“妹妹,”秀常在溫婉朝她笑笑,“妹妹今時不同往日了,日日在養心殿內伴駕,真是辛苦得很,不如去姐姐宮裡坐坐,陪姐姐敘一敘家常可好?”
“不必了。”
繡玥當即拒絕,一來她真得累了,無心再應酬其她,二來鈕祜祿秀瑤能對她說什麼,她閉著眼睛都能猜想得到。
“真有什麼話,就在這說。”
秀常在想了想,“妹妹,你飛黃騰達了,忘了姐姐不要緊,只是父母之恩大於天,你若是隻顧著一朝得意,忘了阿瑪的囑託,忘了你額娘尚在宮外需要照料,實屬不孝之至。”
她低下目光,嘴角帶著點意味深長的笑:“妹妹,你如今得寵,當真連親情都不顧了嗎。姐姐的事兒,想必你陪著皇上的時候,沒有忘了說吧。”
繡玥揉了揉額頭,轉頭瞥了一眼秀常在:“誰跟你說的我得寵?我飛黃騰達?秀常在,我看你是被降了位分急糊塗了罷!當日我在儲秀宮如何被皇上責罰,關進養心殿,六宮皆在,你今兒個是沒帶著記性出門嗎?”
當著在場的幾個太監,秀常在被一陣數落,她是善府嫡女,一向在鈕祜祿繡玥面前頤指氣使,何時受過她的委屈,若在從前,哪輪得到鈕祜祿繡玥這個養在外的庶出這樣跟她說話?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了。
秀常在抿抿嘴唇,微微不自在道:“從你進了養心殿,皇上便再未進過六宮,闔宮都知道的事兒,還有什麼好說的。”
繡玥撐彆扭地哼了一聲,“皇上忙於江山社稷,三兩日不進後宮,這有什麼奇怪?”但她到底有些心虛,不想同鈕祜祿秀瑤多費唇舌,朝著抬轎攆的小太監招呼道:“走。”
眼見著轎攆再抬起來,秀貴人終於有些急了,當著還有外人在,她追了兩步轎攆,壓著聲音對繡玥道:“鈕祜祿繡玥,你不念親情,你額娘在宮外,吃苦受罪你都不理了麼?”
又是這個威脅,繡玥聽了,抑制不住的怒氣湧上心頭,為了這個,威脅她進了宮,為了這個,威脅她替她侍寢送死,她究竟到什麼時候才算完!
她在轎攆上傾下身,眯起眼睛瞧著鈕祜祿秀瑤:“秀常在!答應過的事兒,三番五次用這個作威脅,你不膩嗎?”
繡玥說完,不去瞧她,收了身端正坐回轎攆,“從今以後,楊府的事兒,用不著你們再管!善府的事兒,也不必再來我跟我說!”
有了皇上私下新賞的那一盒金豆子,省著點花,足夠楊府全府上下的開銷,她再也不想求著他們,看她和善慶的臉色度日。
“鈕祜祿繡玥!”秀常在素來嬌生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