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三十里,並將汝南郡豪傑郡望和懸瓠城各大商家盡皆邀集到府上為石青舉行盛大的接風晚宴。
“周太守太過客氣了。”望著熙熙攘攘的賓客和流水價上來的各色菜餚,石青淡淡地說。他內心裡很反感這種鋪張浪費,恨不得向周勃索要這頓宴席的花費換取些糧粟運到枋頭、樂陵等地賑濟貧民;但表面上他沒有流露太多不悅,懸瓠城和汝南人士和鄴城的關係很脆弱,當前當以安撫為主。
周勃沒看出石青真正的心思,只以為對方矜持,當下謙遜地笑了笑,道:“大將軍乃當世英雄,地方鄉黨渴欲一見久矣,難得有此良機自然要歡慶一番。可巧的是,明日還是正旦佳節,汝南父老有福了,之前實沒想到竟能與大將軍同渡佳節。”
伸手不打笑臉人,周勃謙恭有禮,石青更不好意思發作。當下舉杯一迎道:“周太守有心,石某心領了。請——”
飲了五六杯酒後,石青擱下酒盞,準備和周勃談談邊墟之事,這時張凡匆匆從外進來稟報道:“大將軍。值守士卒來報,國丈褚衰在東城外喊關,說是有朝廷給大將軍的詔諭。大將軍以為該當如何處置?”
“哦,褚國丈?”眼光一閃,石青即刻令道:“快開城門請褚國丈進城,石某借花獻佛,就以周太守的宴席為國丈洗塵。”
“是!”張凡應了一聲急匆匆去了。
沒過多久,張凡領著一支二三十人的隊伍來到周府。隊伍中除了褚衰著文士袍服,其餘盡皆披甲佩刀,不用說都是親隨護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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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衰滿面紅光,雖少了些大將軍的殺伐之氣,卻多了些富貴安逸。他衝石青擺擺手,帶著些戲謔說道:“石小哥勿須安慰。兩年間小哥在中原建下赫赫功業,老夫卻只在田舍間流連,當真是老了。”
“褚國丈說笑了。”石青寒暄兩句,隨後將郎輳А⒅懿�缺隹鴕灰喚檣芨�宜ァ�
褚國丈親臨讓周勃又是一番驚喜,連忙命令僕傭再整杯盞,重開筵席。待眾賓重新坐定下來,石青問道:“褚國丈年高德劭,豈能輕易南北奔波,朝廷若有事差遣石青,驛傳一紙公文即刻,何須勞動褚國丈。”
褚衰雖然是當今皇上的外公,其實年齡並不是很老,不過五十出頭,石青“年高德劭”這個詞用得實在勉強。郗愔暗自腹謗:這廝長得一副武人粗魯模樣,沒曾想心思竟是如此玲瓏,若不知道這廝底細,大半就會其表面矇騙。
思忖著,郗愔看向褚衰。褚衰攜詔諭而來,多半是出於荀羨的謀劃。
褚衰呵呵一笑,對石青說道:“說來好笑,此次老夫之所以北上,實是因為皇上詔諭有些為難之處,其他人北上宣詔,石小哥未必會理會,老夫自忖和石小哥有些交情,這便毛遂自薦來了。”
“嗯~~~~”石青稍一愣怔,旋即有些警惕,試探著問道:“皇上到底是何意思?又怎地會讓人為難呢?”
“鄴城歸附,石小哥居功甚偉,說是朝廷一統四海之首功之臣亦不為過。皇上雖然年幼,也知道石小哥乃社稷之柱石,天下少有之英雄,渴慕之情由來已久。前段時間,皇上聽人言及石小哥怒誅段龕,奇襲襄國,徹底覆亡石氏偽朝之事蹟,興致大起,定要見石小哥一面,並明發詔諭,諭令石小哥借敬獻傳國玉璽之機前往建康見駕……”
說到這裡,褚衰瞥了一眼,無奈地苦笑道:“當時朝中諸君盡皆諫勸皇上,言道鄴城新附,人心未定,民王、石小哥等未必敢來建康,強行召見不合事宜。然皇上使出小性,言道石小哥為社稷一統計寧可放棄王位尊榮,實乃天下一等一的忠良,豈有心生忌憚不敢南下之理?執意要下詔諭令石小哥進朝相見。呵呵,朝中其他臣公不知石小哥性情,不敢北上宣詔。倒是老夫當年和石小哥在徐州見過一面,知道石小哥是難得的忠貞之士,故此解下詔命,北來敦請。哈哈哈……不知石小哥可否賣老夫一個顏面。”
褚衰娓娓敘說,不時發出兩聲輕笑,似乎在說一件極有趣之事,石青聽在耳中,卻是心潮翻滾,陰翳密佈,幾經按捺才壓下起身離席而去的衝動。
鄴城和大晉朝廷眼下不能翻臉。否則數十萬人的生命就要被飢餓吞噬。可是自己能南下建康嗎?既然自己回到這個時代,就必須擔負起份內的使命;輕率地前往建康危險不言而喻,若是有個萬一,日後誰能阻止燕國南下?誰能阻止中原分裂、阻止漢家尚要延續兩百年之久的塗炭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