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首尾十餘里的隊伍來說,只要遠遠見到退路被大火‘籠罩’——不管真的籠罩還是假的籠罩,因此產生的恐懼足以讓整個隊伍陷入混亂。
想明白這些,慕容恪心神俱顫,忘記了和封奕打招呼,忘記了招呼親衛騎兵,只茫茫然依靠本能驅動戰馬向後寨衝去,希望能搶先穩住隊伍,挽回局面。
木排快逾駿馬,六七里水路轉瞬即過。距離浮橋約莫半里之時,有人指揮著百十隻木排突然變陣,絕大多數依靠撐篙放慢了速度,另有十幾只散成一排,向南邊第一道浮橋急速撞去。與此同時,水手打著了火,河風一吹,滿垛滿捆的乾草呼喇喇立時飄揚起高高的火頭。
浮橋上、兩岸邊的燕軍大聲驚呼,反應過來的將官有的指揮弓箭手對準水手放箭,有的指揮橋上士卒伸出長槍,妄圖攔住燃燒的木排。
不等燕軍弓箭射到,木排上的水手唿哨一聲一躍跳下水中;只是他們並沒有轉頭遊走,而是在水中掌控木排繼續衝上浮橋。直到距離浮橋數十丈時,民軍水手終於不敢再靠近,放這才放棄掌控木排,載沉載浮著逆流上游。
十幾只木排順流而下,距離浮橋越來越近,火頭越燃越大,隔得老遠,熱氣便撲面而來,讓燕軍無法承受,沒等木排靠過來,百十名探槍準備阻止木排靠近計程車卒轟叫一聲,轉身就跑,竭力躲避燃燒的木排。
木排終於抵靠住浮橋,火勢有了延伸之地越發大了起來。浮橋一共有五道,靠南的一座燃了起來,另外四座依舊還能通行,是以浮橋上和岸邊等待透過的燕軍雖然驚慌,卻還能穩住神,真正擔心的只有遠處的不明真情的後隊人馬。
第一波木排剛剛靠上去,第二波木排又從上游飄了下來,民軍的用意非常明顯,這是在告訴燕軍,他們不會輕易罷休,燒燬第一座浮橋之後,會盡快向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第五座發起攻擊。
大火熊熊,浮橋發出嗤喇嗤喇的炸裂聲,第一座浮橋很快有了兩三個缺口;民軍水手馬上印證了燕軍的擔心,操縱著木排向缺口衝去,目標直指第二座浮橋。
局勢發展到這一步,燕軍將官終於壓維繫不住穩定了,原本還在耐心等候過橋的燕軍士卒不知是誰先高喊了一聲“跑啊”,浮橋東頭計程車卒呼啦一聲,蜂擁著衝向剩下的三座浮橋。可憐這浮橋上還有無數的輜重車輛,哪是隨便能夠通行的。眾人稍稍一擠,浮橋兩側便不斷響起撲通撲通的聲響,一瞬間不知有多少人掉進水中。
望著這一幕,慕容恪臉如死灰,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七集 第一百零二章 投名狀
浮橋是用繩索或者木楔相互串連的,火勢一起首先燒斷了就是這些連線之物,沒有了連線,浮橋譁然從中斷成一截截的木排木料,被水流一衝,就向下遊撲去,然後在下一座浮橋南側堆積起來,這為民軍的火攻提供了許多便利和延伸,一隻只燃燒的火排肆無忌憚地急衝下來,將遇到的可燃物盡皆點燃,沒一會兒,整個滹沱河水面都籠罩在熊熊烈火之中。
形勢越來越危急,燕軍徹底亂了套,原本分派從南邊兩座浮橋透過的隊伍眼見前路被堵,驚慌之下急忙向北邊的三座浮橋湧去,分派從北邊三座浮橋通行的隊伍擔心南邊過來的人搶了自己逃命的機會,不約而同地開始向前湧。
數萬人聚集在一處,一旦有個風吹草動,各種效應立馬會被放大十倍。爭搶浮橋的勢頭甫一出現,隊伍後面計程車卒再也承受不住等待的煎熬了,推車的丟下了車輛,騎馬的拋棄了戰馬,盡皆不顧一切地向前衝。
浮橋之上、滹沱河東岸一片混亂,不知多少人被擠下水,不知多少人被踐踏至死;更慘的是,這種混亂不僅沒有終止的兆頭,隨著事態的發展反而越演越烈。
恐慌從浮橋擴散開,透過撤離的燕軍隊伍行列很快蔓延到燕軍大營,留守的封奕部河間郡守兵面無人色,沒人顧得注意對面的民軍,只躁動不安盯著遠方的大火和混亂的己方主力;觀其神色,不用細想就能明白,他們已做好了隨時逃走的準備。
封放、張安又是驚懼又是敬佩地簇擁到封奕身邊。張安道:“太守大人,快宣佈歸降吧,再等下去,只怕兄弟們承受不住要先行譁變了。”
“是啊是啊——”封放連聲附和,這時候他對自己兄長能預料到眼前局面並及早做出明智決斷欽佩萬分。
“放弟。汝先傳令全軍,就說封某準備歸降民軍,讓大家安心等待結果,然後代替為兄去覲見石……石大將軍,就說渤海封奕願舉河間郡歸降,請石大將軍不計前嫌予以收留。張安留下來,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