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裝簡從,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一路曉行夜宿,甚為低調。一日落腳打尖之時。酒肆夥計與客人均是唾沫四濺的說得起勁,楊致不禁苦笑不得:“這他媽說的還是人嗎?”
衛飛揚跟著沾光不少。躋身於“楊爺爺”麾下的幾大金剛之列,促狹的一笑:“莫非你不是人?就是在說你呢!”
“我怎麼感覺他們說的是個妖怪?嘿!聽著真夠彆扭的!”
楊致本想順道回家一趟,什麼外任將帥非奉旨不得擅離職守、不得回京、不得回府那些個規矩,講不講究都無所謂了,唯一的擔心是一踏進了家門就捨不得出來。慮及衛飛揚探父親切,自己這一趟長安之行反正是少不了的,早點完事早點回家陪伴老父妻兒也好,索性一意趕路。
正月十一日,皇帝接到潼關守將王文廣送來的急報:徵楚大將軍楊致及其麾下驍騎將軍衛飛揚。每人只帶有十名親衛輕騎入關。
趙啟得報,長吁了一口氣後,又泛起了一臉自嘲的笑意。自從收到楊致以八百里加急送來的滅楚戰報,近半個月來竟是心神不寧的沒睡過一個好覺。是不是太沉不住氣了?是不是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抑或是裝逼太過了?看來帝王心術還是差了點火候啊!
只要楊致信守承諾,那就一切都好說。依據二人的腳程推算,最遲後日午時之前可抵長安。
不管怎麼說,趙啟必須給足楊致面子。隨後傳下數道旨意:命內廷禁衛將軍韋志高即刻遣派二百名外衛出城百里,於官道上迎候楊致、衛飛揚一行。命寧王、康王會同禮部,馬上準備皇帝親迎楊致還朝的儀式。詔諭在京四品以上文武官員。正月十三日停朝一日,隨同聖駕出城三十里迎接楊致凱旋。
大夏立國以來,從未停止過對外擴張的步伐。伐滅吞併的割據自立的小國,不在少數。那些號稱建有滅國之功的前輩名將。顯然在成色上與楊致相差甚遠。且不說皇帝威權日重,滿朝文武也無人不服。只有寧王趙當與康王趙敢心裡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不懷好意的私下竊議:楊致立此奇功。起碼也得給他晉封一個公爵吧?那廝正值而立之年,什麼都不缺。倒要看看你們君臣二人以後還怎麼玩得下去!
盛大而隆重、繁瑣而冗長的歡迎儀式,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楊致與趙啟是作秀的主角。衛飛揚一不留神混了個配角,文武百官跟著皇帝打了一回醬油。對於楊致與衛飛揚來說,唯一實在的好處,只是不用去灞橋官驛捱上一宿了。
當日午時,皇帝在宮內大宴群臣,以示君臣共慶滅楚之功。宮中御宴向來是象徵性的樣子貨,貌似氣氛熱烈,實則令人渾身都不自在。楊致與皇帝以及幾位宰輔重臣喝了幾杯酒,扯著毫無營養的寒暄閒話,好不容易熬到了席終。
出宮之時,自然是與徐文瀚、衛飛揚結伴而行。
楊致搖頭笑道:“皇帝鄭重其事的全套鋪排應付下來,竟是感覺比上陣廝殺還累!——大哥,天色還早,一同與四弟回去看看叔父?”
楊致與衛飛揚並不知道徐文瀚發生了喪妻的變故。在二人眼裡,時隔近三年不見,徐文瀚愈顯清瘦,似乎也比以前多了幾分暮氣。淡淡應道:“好啊!”
衛肅確實病得很重。臥床不起已近兩月,每日僅靠幾口清粥與參湯續命。見到兒子終於回來了,兩位義兄也結伴前來探望,眼神中陡然煥發出異樣的光彩。想要開口說話,卻又是力不從心的細不可聞。
陪著滿面戚容的衛夫人說了一會兒話,楊致與徐文瀚自感不宜久留,起身告辭。
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衛肅半生征戰,叱吒風雲,名揚天下,得以善終,也算不枉此生了。
出了衛府,楊致說道:“老徐,如今我在長安已是孤家寡人了。你我兄弟久未見面,不如到你府上去蹭個晚飯,小酌幾杯?”
徐文瀚苦笑道:“如今我府裡也冷清得很,我們還是二弟府上吧!”
楊致已然看出徐文瀚有點不太對頭。聽他話裡的意思,秦空雲這段時日也在長安。
兄弟三人聚首之後,徐文瀚才主動向楊致說起,妻子田氏服毒自盡的前因後果。楊致乍一聽聞,大為震驚,頓時唏噓不已。想要開口勸慰,一時又不知從何勸起:這筆賬到底該算到誰的頭上?
反倒是徐文瀚釋然道:“命該如此,死者已矣,只能引以為戒,多說無益。”
岔開話題道:“三弟,皇上有意為你晉爵一等忠武公,加太子少保銜,你之四子不分嫡庶,盡皆恩蔭封侯。明日定會召你入宮覲見,後日便會明旨昭告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