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池鏡驀然承受了一股猛烈撞擊的力道。他瞳孔驟然一縮,藍漪的雙手已經扼住他的喉嚨,狠狠地掐住他將之按倒在地。
背脊硌地的那一剎那,福貴的驚叫伴隨而來。短暫十幾秒的呼吸困難令池鏡痛苦難忍,他雙耳嗡鳴,面色漲紫,下意識反握住藍漪死掐住自己的手試圖奮力反抗,卻怎麼也無法使出力氣。
反觀藍漪力氣出奇之大,他的雙掌越收越緊,像是要扼斷他的喉骨,掐止他的最後一點呼吸。池鏡掙扎著眯開眼睛,暴露在月下的那張面容無比猙獰,凝聚的殺意濃郁到淹沒一切,吞噬所有——
藍漪會殺了他。
再不阻止,藍漪真的會掐死他。
匆忙趕來的羽林副統臉色鐵青,他拔劍揚空,暴喝一聲就要向藍漪砍下來。暗夜之中滑過一道黑影,他閃現人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擋在兩人跟前,下一秒藍漪被人從背後驟然扯起,強行分開了他與池鏡,迫使那雙蘊含暴戾的手掌張開……
得到解脫的池鏡伏在地上乾嘔不止,咳嗽震天動地溢位喉間,喘了半天都沒能緩和過來。方才那一出把福貴給嚇沒了半條命,這時他堪堪連滾帶爬扶住小王爺,顫巍巍地抬起腦袋,險些老淚縱橫:“藍……”
“藍相大人——”
楠木擋住了羽林副統的劍,他抽空回眸瞥去一眼,藍磬從皇宮出來以後便立即趕往這裡來,所幸來得及時,否則再晚一步,恐將真的要出事。
被強行扯開的藍漪彷彿頃刻間失去了活力,他低垂腦袋,嘴唇嚅動,聲音輕若遊絲……
“都是因為你。”
池鏡邊喘邊咳,抬頭望向聲音的方向,藍漪的目光冰冷滲人,沒有任何理性。
“池鏡,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他握住藍磬阻攔自己的手臂,五指越陷越深。藍漪無法遏制唇齒髮顫,幾乎就要咬碎滿口銀牙:“你又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池鏡依靠福貴的攙扶勉強站起來,努力抑制住不停溢位喉嚨的咳嗽:“我知道,是我欠你的。”
“所以從小到大無論你說什麼做什麼,就算你現在試圖掐死我,我都會忍讓你。”池鏡繃著臉,狠咬牙關:“可是我不是欠你一輩子。”
“藍漪,我不可能欠你一輩子的!”
一串咯咯的笑聲自藍漪喉間溢位,他低低發笑,寒聲說道:“誰稀罕?”
“我根本就不稀罕。”
他甩開藍磬的手,踉蹌幾步,搖搖晃晃地轉身就走。
沒有人敢上前,也沒有人敢阻攔。藍磬蹙動眉心,不放心地喚了聲:“小漪。”
可藍漪恍若未聞,他獨自一人越走越遠,沒有搭理任何一個人。
*
夜漸深時,皇后來到皇帝的寢宮,他剛剛聽完福貴從宮外遞回來的訊息,正安坐下來,不再焦心地來回踱步。
皇帝抬頭見她立在流蘇垂簾之外靜靜看向這裡,便朝她招了招手。
皇后默然,掀簾向他走了過去。
“這麼晚了,小王爺還會進宮來嗎?”
皇帝按揉眉心,苦嘆一聲:“他把福貴遣回來,說是身子抱恙,半途又折回王府,不來了。”
皇后淡淡地應了聲,別開臉也不知想些什麼,微微出神。直到皇帝執起她的手,溫暖的掌心包裹她的指尖,這才令皇后稍稍回神。她重新看向皇帝:“皇上可會怨怪小漪?”
“怨怪他今夜所為,傷害你的皇弟?”
今天晚上宮外發生的一切,皇帝與皇后都已經知曉,包括城東的那個被割舌頭倒在家中滿臉是血的卜卦先生,以及榮國道附近發生的衝突。
皇帝輕拍她的手背:“霓兒,朕說過他是你的弟弟,就是朕的弟弟。”
今夜假借名目急召池鏡入宮,為的也不過只是避開藍漪而己。這一點當時在座三人都清楚,只要池鏡進了宮,相對就會安全些;如果放任他留在宮外,誰也不知道萬一藍漪找上他,兩人會否發生什麼衝突。
他們心裡都清楚,萬一藍漪動真格,池鏡會很危險。所以皇帝派去兵馬護送池鏡,藍磬也匆匆離宮趕去找人。
皇后盯著他從容淡然的神態,又問:“那,皇上可會怨怪臣妾?”
皇帝伸手輕輕觸碰她溫涼的面頰,神情放柔,只帶了些許莫可奈何:“可朕捨不得。”
皇后牽動唇角,她撥開皇帝揩豆腐的手,徐徐踱向窗前:“那接下來只能勞煩皇上替臣妾擔待些,否則明日掀起滿城風雨,母后得知她的寶貝兒子被藍家的人給欺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