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陸家十年,怎麼說也算打平了吧?”太長公主爍目微閃:“如今時過境遷,你能原諒徐柳君那個女人,難道就不能原諒我這麼個滿面褶皺垂垂朽矣的老太婆?”
難得聽她服軟,花一鬆意外地挑了挑眉,忽轉一笑,變臉變得極快,親切熱情道:“那老母在上,兒子有一事相求。”
“……”
第86章 究竟是誰和誰
喬淵能夠追上徐柳君,但他沒有。他只是跟在她身後不遠的幾步距離,等她願意停下腳步,才出聲喚她:“柳兒。”
“不要這麼叫我。”
徐柳君漸漸停下腳步:“你明知我叫徐柳君,又不是什麼君柳兒。”
喬淵頓聲:“如果你想換回原來的姓氏名字,我去幫你換回來。”
“換來換去的,還嫌不夠折騰麼?”徐柳君露出厭倦之色,“到時候又有全新的話柄給太長公主說事了。你不煩,我可受夠了。”
喬淵皺了皺眉:“我知道這些年一直委屈了你……”
“不委屈。”徐柳君一笑置之,回首看他:“真正委屈的難道不是你麼?”
“我今天來找花一鬆,不過為了洩憤罷了。我惱他還如從前那麼招蜂引蝶,氣自己不爭氣至今還愛著他。”徐柳君眸光閃動:“其實你早就看出來了對吧?看出我心裡有人,十幾年始終如一,嫁給了你又捨不得他,心裡一直放著的都是他而不是你——”
她面露譏諷:“可你不說,忍了這麼多年究竟算什麼?包容?大度?”
“你怎麼就這麼窩囊呢?”
喬淵並沒有因為難聽的話而動怒,平靜的面容彷彿這一刻根本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如果不看那雙漸漸黯淡的雙瞳的話。
徐柳君不知該怒還是笑:“你看,就因為你總是這樣,我才會對你越來越過份,變得越來越貪得無厭。”
打從一開始她就不喜歡喬淵,一直都不喜歡。當父母為她訂下這門親事之時,她心裡很不樂意,甚至極其反感。等到她遇見了花一鬆,她唯一的念頭就是悔婚,一定要悔婚。
當她義無反顧地爬上花一鬆的床,不擇手段地追求得到這份真愛,當她終於如願以償地嫁給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她甚至沒有絲毫的虧欠與負罪,她的心就只被幸福與滿足所佔據。
可是當年月漸去,現實將她從天真的幻想中拉出來。清醒了,才真正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愚蠢。
她習慣了被寵著捧著放在心尖呵護著的感覺,她享受著被愛,可現實是她所爭取來的並不如自己預想那般甜美,她一方面瘋狂憎恨試圖接近自己丈夫的女人,一方面懼怕那些女人會否也像曾經的自己那麼瘋狂地爭取愛,另一方面她甚至根本無法確定丈夫對她到底有沒有愛。
人有慾望,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得到了就想得到更多。
她不停在心中折磨著自己,痛苦,迷茫,充斥著無限的渴望。
這時候喬淵重新回到她的視線之內,他眼裡的濃濃情意填滿了她空落落的心臟,喚回那份曾經被愛的感覺,帶給她苟延殘喘的機會,讓她忍不住沉淪其中。
所以她離開了花一鬆,重新選擇了喬淵——
可是迴歸伊始,當喬淵的愛填滿了她的虛榮,她又惦念起了花一鬆。歸根結底因為她真正愛的人是花一鬆,而不是他喬淵。
她不愛喬淵,從來都不愛。
“是,我知道。”喬淵溫聲說:“我一直什麼都知道。”
“包括當年你願意接受我的原因、包括你向花一鬆提出和離的試探,還有這些年你不願為我生孩子的這一切,我全都知道。”
徐柳君面容一僵,血色漸漸消褪。
喬淵什麼都知道,只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當年的徐柳君根本就沒打算離開花一鬆,之所以會投向他的懷抱,也只不過是在他身上尋找喘息的避風港而己。她試圖利用別的男人來刺激花一鬆,假借和離試探花一鬆的心裡有沒有她,到底愛不愛她……
只要花一鬆開口挽留一句,徐柳君就不會和離。
可惜就可惜在,她高估了自己在花一鬆心目中的地位,低估了花一鬆這個人的的涼血薄情。
她賭輸了,而他贏了。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的脾性,他對女人與愛情過於涼薄,但他對父母與兄弟卻足夠重情重義。
喬淵賭花一鬆不會挽留,因為花一鬆對他有虧欠,虧欠當年奪走弟弟心愛的女人,所以他絕不會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