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冰冷,連湯婆子也暖不了。
蘇旋起身相送,“夫人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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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鋪子的後門上車,一路緩緩駛動。
鐘意的手攏在包了湯婆子的手攏中,又讓手攏壓在自己的小腹之上,靠在軟墊裡的身子有些無力。
“綠媛,老太君於我與將軍的婚事,當初可是很不滿意?”
“回少奶奶的話,婚事是皇上所賜,老太君能有什麼不滿意的,再者……”綠媛微微頓了一下,眸中的神色黯淡,“老太君與將軍的事上本就從來都不曾上心,又怎會過多在意將軍所娶的是何人呢。”
老太君從不上心寧祁的事情?
小腹中的抽疼難忍,鐘意只覺說話都是費力,可仍是問道:“將軍不是……老太君的嫡孫麼?”
嫡子戰死,嫡孫又常年南征北戰甚少歸京,便是有從小不養在身邊這一層疏淡的關係,但怎麼說都是嫡親的長孫,就是心底未必有多親近,可為長輩者的該有的關心總是不自覺便有的吧。
綠媛的眸中劃過一道掙扎的神色,齒間不自覺咬住了唇瓣,又似是不知如何開口,“將軍是老太君的嫡孫……名義上是的。”
“名義上?”鐘意眸中的神色微驚,“難道是……”
“是的。”綠媛垂著眼睫,點了點頭。
“當年的老襄平侯的嫡妻早亡,只留下大老爺一個嫡子。如今的老太君是老侯爺後來娶的續絃,府裡只有二少爺才是老太君真正的嫡親孫子。”
竟然是這樣……
鐘意的身子一軟,徹底癱進了軟墊之中。
這樣一切就都清楚了,她原本以為只有二房為了“可笑”的要守護襄平侯的爵位不被“掠奪”才會對她下手,千防萬防,沒有想到原來害她最厲害的是老太君。
雲氏是害她,可她夾帶了私心,她只想寧祁休掉她。
老太君害她,無聲無息,兵不血刃地便永遠消除了危險,寧祁沒有子嗣,如何繼承爵位?
可堂堂大將軍沒有子嗣如何說得過去?於是前些日子便又要給寧祁納妾,可按朝廷如今的定例,庶子不得襲爵。
還真是兩全其美,滴水不露。
“既然將軍於老太君不親,為何不早早分家出去?”
她還曾奇怪,府中眾長輩為何看著寧祁都客氣過頭,甚至對她忌憚三分,而寧祁卻不論與誰都不假以辭色的倨傲冷漠模樣。她原只以為是因著如今的寧祁位高權重,而且府中長輩對著寧祁這個沒相處過的嫡長孫尚不熟悉,所以才有的這般模樣。
如今想想,以寧祁的性子,如何會在自己的親祖母面前擺譜?寧祁的態度,分明就是連敷衍都懶得用力氣的樣子。
難怪寧祁在府中做事隨性,也常與她說讓她不必理會旁人的意思,不必去給老太君請安。
“將軍從前極少回京,即便回京也從不在府中留宿,哪裡想得到分家的事情。將軍凱旋迴京,聖上賜婚的時候,雖將軍府尚未修繕,可將軍當時也是打算另擇別院成禮的,是老太君和府裡的其他人主動前來勸說將軍在襄平侯府成的禮,賣盡了力氣為將軍奔走佈置。將軍才同意在將軍府修繕完成之前暫住的。”綠媛道。
鐘意知道,自己如今住的那個院子正是寧祁生身父母在京中時住過的、成親的地方,想必當初老太君來說服寧祁的理由了裡頭,這便是一條極好的理由吧,便是她,她也會忍不住同意的。
讓寧祁在襄平侯府裡成親,既是大大長了臉面,又是能將一切看在眼皮子地下,這真真是一步好棋啊!
鐘意的唇邊劃過冷笑,終於明白,為什麼寧祁的父親,還有寧祁,明明是京中的貴公子哥兒,不在御林軍那樣的地方混個閒差,而要往邊關軍營那種危險又艱苦的地方去了不肯回京了。
“讓馬車去京中最好的醫館。”鐘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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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雲濛濛,連續好了幾日的天氣在傍晚的時候微微黯了下來,覆上了連綿不絕的陰雲,似是要下雨的模樣,卻始終沒有落下雨來。
綠媛端著熬好的湯藥端到鐘意的身前,微微蹲下身來,輕聲道:“少奶奶,藥好了。”
鐘意躺在貴妃榻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毛絨毯子,聞言睜開了假寐的雙眼,看了一眼綠媛手中的藥碗,讓小荑扶著微微撐起了身子,伸出手來接過藥碗,然後仰頭一飲而盡,將藥丸擱回綠媛手上的托盤。
小荑伸手遞出早已備好的蜜餞糖果,道:“夫人,含一顆蜜餞壓一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