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為止。
宗室爵位以親王為尊,郡王及其之下的爵位的正式全稱均以本支親王封號開頭,以別宗室脈系。譬如沈惟欽的祖父是楚王,便是楚王一支,沈惟欽的父親封郡王,封號武陵,全稱是謂楚府武陵王,自稱時加名諱,略去國姓。
不過沈惟欽將來就是楚王了。
泰興公主客套幾句,直奔正題:“今日喚你過來,不過閒話幾句家常——你與左家之事,我略有耳聞。你如今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不知你母親可另為你物色了親事?”
高瑜坐在泰興公主身側,暗暗打量沈惟欽。
她向有識人之能,沈惟欽絕非池中物。這種人名利心極強,不會推拒她這門親事。李氏是個沒主意的,事事聽兒子,沈惟欽點頭,這事就成了。
她又掃了眼屏風。
她跟那些世家千金語不投機,先前也只見過陸聽溪一回,那還是四五年前的事,儘管她後頭也對陸聽溪的貌美與才高之名有所耳聞,卻也並未放在心上。
而今的陸聽溪已長成亭亭少女,瑰姿玉色,容音皆妙,她方才乍見之下,心驚不已。
頭一個反應就是不能讓沈惟欽瞧見她,雖然沈惟欽應當已在去陸家拜會時見過了陸聽溪。
她讓陸聽溪立在屏風後,有個隱微的小心思。
她虛榮心重,又一貫不喜比自己風頭盛的女人,她想讓陸聽溪親眼看著前幾日才與陸家攀交的沈惟欽,今日轉過頭來對她們母女俯首帖耳。
所以她讓母親現在就挑起話頭。沈惟欽不會不明箇中隱義,實無理由拒絕。
“此事不勞姑母費心。侄兒此次前來,是為陸家之事。”沈惟欽一句帶過泰興公主挑起的話頭,反而徑直提起了陸家之事。
泰興公主母女二人俱是一愣。
高瑜幾乎失態站起,沈惟欽莫非前頭十幾年只顧著暗地裡勤用功、明面上扮紈絝,在姻緣事上格外遲鈍?
泰興公主自覺失了顏面,忍了幾忍,終是將話說得更淺白了些:“姑母瞧著你是個好的,不過暫且時運不濟罷了。姑母也不大看重什麼爵祿官位,你們這些小輩,為人踏實信靠才最要緊——不如我明日將你母親請來,計議一下你的婚事……”
“侄兒已說了,此事不勞姑母操心,”沈惟欽抬頭,神色冷然,“姑母的圈子兜完了,便來說說陸家之事;若還沒兜完,姑母自說自的,侄兒只作不聞便是。”
“你……可真本事……好樣的!”泰興公主氣得語無倫次,張口要喚侍衛,卻陡然想起眼前這個是她的堂侄兒,不是那些能任由她宰割的尋常之輩。
錦屏後的陸聽溪往泰興公主的方向瞥了眼。
她聽聞這位公主實則並不受今上待見,只是因著是唯一一個如今尚在世的公主,行事格外跋扈。
高瑜忽而步至沈惟欽身前,朝他使眼色:“表兄縱惱母親信中言語強硬,也不當如此意氣。表兄何必為自己樹敵?快些認個錯……”
是了,沈惟欽也是個傲到骨子裡的,母親言語一向強硬,怕是在信中惹惱了他——他不肯接母親的話,她只能想到這麼一個緣由。
“高姑娘,”沈惟欽冷哂,“一個公主插手衙門公事,無論擱到哪裡,你們都不佔理。如今非但胡攪蠻纏,還讓我認錯,你們若實在不肯要臉面,不如我出去貼個告示為高姑娘招親?就說高姑娘年既及笄,尋婿不得,茲以張榜,納賢招親,如何?”
竟是改稱高姑娘,連表妹都不叫了。
高瑜已是氣得口不能言,面色陣紅陣白,牙關緊咬。
這都是些什麼話!
立在屏風之後的陸聽溪挪了挪步。
沈惟欽這番作為,倒有些像沈安。沈安長於市井,嘴皮子伶俐得很,她曾見他與一小廝爭持,氣得那小廝要撲上去撕他的臉,沈安似是霎時被那氣勢懾住了,扭頭瞧見她,逃命似地跑來,哆哆嗦嗦讓她救他。
落後她命人將那小廝拉走,沈安對她千恩萬謝,又叫住她,赧然自道他而今只能做些雜活,總被前院那夥吃乾飯的欺壓,想去她兄長身邊做個書童。
陸修業那會兒確實缺個書童,但沈安這等來歷的顯然輪不上這差事,沈安自家也知,遂懇求她給他個機會,他識得幾個字,頭腦也活絡,最是合適不過。
他又說,他知她仍對他不放心,等他做了陸修業的書童,他就能時常在他們這些主子跟前露臉,也便於他們考察他的人品。
他見她不表態,作勢要下跪拜她,卻剛好露出補丁疊補丁的一塊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