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後頭又無意間在書裡看到“共赴巫山”一詞,隱約覺著也不是能拿到先生跟前請教的,就去問三姐巫山何解。
三姐想了想說,應當和“共赴黃泉”一個意思。
她瞬時覺著那語境悲壯起來。
她聽聞《牡丹亭還魂記》題記裡有一段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大抵共赴巫山說的就是這等至情意境。
思來想去,終歸放心不下,陸聽溪尋個由頭。起身出殿。
她欲再往那小閣裡一探,走到半道,那引路的宮人被臨時叫走,她只好獨身過去。
西苑格局複雜,風亭水閣棋佈,又兼花木滋阜,路極難辨,幸而陸聽溪記性極好。
她行至一處岔路時,正思量著走哪一條最近,忽聽得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輕響,未及反應,就被人從背後一把捂住嘴拖了去。
陸聽溪腦中空白一瞬,奮力掙揣,然則對方手臂如鐵箍,她根本無法撼動分毫。
待對方終於停下,一股熱息噴撒在她頸間,燙得她身子一僵。緊跟著,一縷甘冽酒氣在鼻端逸散。
“別亂動,是我。”
陸聽溪聽出是謝思言的聲音,舒口氣,指了指他的手,示意他將她放開。
身後的男人慢慢鬆開手。
陸聽溪環視一圈,發現自己竟被他拖到了一處雪洞內——假山內建的洞因夏季涼爽,故名雪洞。
謝思言行事向有章法,她不敢冒動,轉頭以眼神詢問他此舉何意,謝思言低聲道:“讓你看一齣戲。”
兩人說話間,忽聞一陣人聲由遠及近而來。
陸聽溪隱隱聽出泰興公主母女的聲音,心中詫異,不由傾身,卻被謝思言拉了一下。
高瑜幾乎是被泰興公主拖拽著過來的。
泰興公主甫一鬆手,她就跌倒在地,雲鬢散亂,衣衫不整。
“母親,我當真不知怎麼回事……”高瑜哭道。
泰興公主切齒道:“好個糊塗鬼!你既不知,那不如就嫁了那個下人!”
高瑜慌道:“母親救救女兒!”轉頭瞧見厲梟闊步而來,手腳並用往後縮,“你不要過來!”
厲梟朝泰興公主施禮:“公主,我家小爺說,若要小人負責,他便為小人置聘禮。”
泰興公主怒道:“我瑜兒縱嫁不出去,也不會嫁你這樣一個低賤的下人!”
“那就沒法子了,”沈惟欽自遠處走來,冷聲道,“二位自便。”
高瑜憤憤瞪視沈惟欽。
她方才醒來,一轉頭就瞧見身邊睡了個五大三粗的醉漢,一時懵了。後頭被及時趕來的母親和兩個丫鬟連扶帶攙弄出了小閣。
原來,是她的貼身丫鬟發現內殿不知何時多出個醉漢,搬不動人,又不知如何處置,就將母親請了過來。
她也是聽母親說了才知,原來那小閣有個後門,十分隱蔽,尋常是值夜的宮人走的。厲梟大抵是自那裡出入的。
“高姑娘瞪我亦無濟於事,不如好生想想此事前後。我適才剛和魏國公世子飲過酒,轉回頭我的長隨就不見了,”沈惟欽淡聲道,“再者,我縱要害高姑娘,又為何要用自己的長隨,如此豈非白白將自己牽繫進去?”
陸聽溪扭頭看向謝思言。
沈惟欽這話,字字句句都暗示此事是謝思言所為。
但謝思言有何緣由嫁禍沈惟欽?
泰興公主忽覺沈惟欽所言在理。謝思言跟她們母女不對付,此舉又可禍水東引,可謂一舉雙得。
狠狠剜了厲梟一眼,泰興公主帶著高瑜離去。
沈惟欽忽轉頭,望定遮蔽雪洞的那叢灌木:“聽了這許久,不出來露個臉?”
陸聽溪心猛地一提,回眸看到謝思言朝她打了個手勢,示意她莫要出聲。
謝思言從雪洞出來的瞬間,飛快用枝葉掩了洞口。
陸聽溪還瞧見了他警告的眼神。
她覺得自己活像一隻縮在洞裡的土撥鼠。
謝思言一到外頭,徑對沈惟欽道:“尊駕下的一手好棋。”
“比不得世子。”
沈惟欽盯著謝思言的目光越發沉冷。
他適才飲了幾口竹葉青後,就覺著渾身燥熱難當,服了一早備下的解藥方才緩解——他敢飲酒,也是因著他做了萬全準備。
謝思言笑道:“若非尊駕換了酒,何至於如此?”
“世子在怕甚?”
沈惟欽輕聲道:“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