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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謝思言人高腿長,步子又快,楊順竟一時跟不上。

他怎麼覺著世子跑得比方才的崔鴻赫還快。

陸聽溪也知謝少爺心有不豫,再三解釋自己為何晚來了幾日,但他辭色未有稍降。

她只好硬著頭皮先把畫給他。

謝思言大馬金刀坐著。

她方才過來時他就瞧見了。身形嬌小的少女揹著個竹編的大箱篋,彷彿要將她壓到地裡一樣。少女一瞧見他就加快了步子,到了跟前,訕訕解釋罷,又扭著脖子反著手,笨手笨腳從背上取箱篋,跟烏龜卸殼似的。

他搭了把手,幫她將殼卸掉,順手接過來。

方才將少女壓得彎腰喘氣的殼子,就這麼被他輕輕巧巧單手拎了起來。

開啟來,他發現她這殼子裡裝的東西還不少。隨手撈了幾張畫出來,未及細看,有一張滑了下來。

是幅經年的舊畫。畫上一派繁花淑景,一個看不清眉目的少女一面自馬車上下來,一面將手中花冠拋給近旁的丫鬟。

畫卷留白處題了兩行詩——“紅顏棄軒冕,白首臥松雲。”

謝思言的目光在上句徘徊凝滯,捏著畫卷的手指驟然收緊。

☆、第十九章

陸聽溪一怔,這幅畫怎夾在裡頭。

她正欲將畫塞回篋笥裡,卻對上謝思言寒潭一樣的眸子。

“這畫怎麼回事?”

陸聽溪道:“這上頭畫的是三姐。”

這畫的來歷起自三兩年前的一件小事。

有一回闔府春遊,才出城,三姐陸聽芝就跟二姐陸聽惠起了齟齬。陸聽芝自來是個直爽性子,當即便要回去。她下了馬車,又摘了頭上花冠,才走幾步就被她娘孟氏揪住。

母親出來做和事老,兄長也出來調停。

沈安突然接茬:“這四下裡風景如畫,三姑娘棄車丟冠也是一幅畫。不如回去後,讓姑娘把這情景畫下來。”

其時,沈安已是兄長伴讀,隨府上幾位少爺一道就學,鋒芒初露。沈安口中的“姑娘”指的是她——他稱呼府上其他姑娘都會在前面加序齒排行,對她則直呼姑娘。

三姐即刻回嗔作喜,連聲道好:“我早想讓淘淘畫我了!淘淘你可要答應,回去就畫!”又擔心她記不住自己方才的嬌俏情態,忙忙重新戴了花冠爬上馬車,特特放慢舉動,又做了一次棄車丟冠,連聲喊“淘淘看仔細”,惹得眾人笑成一團,又紛紛誇讚沈安會圓場。

當日回去,她就畫了這幅畫。三姐奪過來一看,發現她沒把她的眉眼畫清楚,還很是遺憾。

她笑道:“朦朧隱約更顯意趣,所謂‘隔霧看花’,正是謂此。”

三姐噘嘴:“那你再給我題兩句詩。”

她一時想不出題什麼好,轉去尋兄長。沈安當時也在,掃了那畫一眼,笑道:“我看,不如題‘紅顏棄軒冕,白首臥松雲’,姑娘以為如何?”

兄長險些一口茶噴到畫上;“你這話被先生聽去了,非拎了戒尺把你的腦袋敲肚裡不可!”

她也是忍俊不禁。

“紅顏棄軒冕,白首臥松雲”出自李白的《贈孟浩然》,大意是青春年少摒棄華車官帽,皓首年邁隱遁世外山林,此間“紅顏”意指少年,而非女子。這兩句詩無論含義還是情思,都與這幅畫風馬牛不相及。

“我倒覺著不拘這個,本就是一時起興之作,但凡有一處合得上,便不算不匹。”沈安道。

眾人笑了一回,她提筆將這兩句詩題了上去。沈安端視片刻,忽道:“三姑娘難得求了張畫,姑娘可要好生收著。”

三姐當下附和:“正該如此,我素日毛毛躁躁的,這畫擱我那兒不幾日就找不見了,還是淘淘幫我存著穩妥。”

她就將此畫收了起來。天長日久,若非今日重見,她都忘了自己還畫過這麼一幅畫。

“今日適逢泰興公主母女到訪,蒐羅得匆忙,未及細看,大約是撈舊畫時不小心把這畫帶了出來。”陸聽溪見謝思言盯著這畫的目光越發陰沉,不明所以。

“你仔細看第一句詩。”

陸聽溪盯了半日,困惑道:“我寫錯字了?”

謝思言緘默,半晌,道:“‘紅顏棄軒冕’,是謂‘安’。”

他見她仍沒懂,道:“‘紅顏’在此為女,棄軒冕,即棄車丟冠留家中,女留家中,為‘安’。”

陸聽溪有些無法理解文人的思路:“這是否太過牽強?”她才要說“安”的寓意也沒甚不好,瞧見謝思言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