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順將陸聽溪母女一路護送到了謝思言先前安排的那處田莊門口。他正招呼二人入內,卻不防斜刺裡又竄出一隊人馬。對方堵在大門外,陸聽溪母女入內不得,而對方的人馬又越湧越多,楊順左支右絀,心裡暗暗發急。
不消片時,他就被重重兵士圍堵到犄角里。他心知這般僵持下去不是辦法,讓親衛掩護著他,放了個旗花出去。世子在城外還布了一撥人策應,希望那撥人能及時趕來,不然若是丟了陸姑娘,他實是無法跟世子交代。
然而大抵事該如此,就在楊順暗禱之際,葉氏被強行從陸聽溪身邊拉開,陸聽溪被率了二百輕騎的厲梟劫走。
楊順咬牙,又依著世子先前的交代,放出一枚亮紅色的焰火,通知遠處的世子陸姑娘已被劫走。
厲梟一路疾馳,到了一處山坳,將陸聽溪安置在了一早搭設好的帳篷內,又調來兵士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這才能稍稍舒口氣。旋即回頭往扣押陸聽溪的帳篷望了眼,又皺了皺眉。
依他說,女人最是麻煩,就該將陸聽溪五花大綁,再死死堵上嘴,這般才牢靠。但世孫事先交代說不得捆綁陸聽溪,更不得對她動粗。
世孫還囑咐說,她若實在不老實,用些許迷藥也就是了。卻又再三交代,不得用烈性的,末了約莫是怕他們底下這幫人圖省事不依令辦事,世孫自己去尋了些溫和不傷身的迷藥交於他。
他自打追隨世孫那一日起,就從沒見他如眼下這般,在一件事上反覆叮囑,反覆遲疑,這跟世孫往日的行事作風截然不同。
果然女人都是禍害,尤其是傾城絕色的女人。
厲梟目光忽而陰鷙下來。
他如何看不出世孫此番擄掠陸聽溪是存著快刀斬亂麻的心思的,但照著世孫這委決不下的架勢,又如何斬得了亂麻?成大事者焉能這般兒女情多,風雲氣少?
若非還顧忌著王爺那邊等著陸聽溪過去,他真想一刀結果了陸聽溪,也省得這女人往後壞了世孫的事。他其實一直想不明白,世孫那樣的人,為何會對一個謀面不多的隔房表妹格外不同?
已近四更天,楚王府外書房的燈火依舊亮著。
楚王坐在書案後,看罷手下遞呈上來的奏報,輕籲口氣。
這才對。阿欽先前婆婆媽媽,耽於莫名其妙的執著,這如何能成大器?
阿欽的一舉一動都攸繫著楚王府的未來,更攸繫著宗室的未來。他既已成了世孫,那肩上的擔子便不能再與往昔同日而語。
坐在對面的寧王接過奏報掃了眼,點點頭,又道:“阿欽的婚事是不是也該提上議程了?”
楚王道:“我一直幫他留意著。看來看去,覺著南康公主之女堪為良配。她與阿欽是表兄妹,做箇中表夫妻也是一段佳話。且,南康公主的夫家陶家向與宗室親厚,將來必是極大的助力。”又覺此話不太妥當,轉了話頭。
寧王慢條斯理喝茶。
如今整個宗室都盯著楚王府這邊的動靜,沈惟欽只要將這回的差事辦好了,就能在宗室面前樹立威信,往後的事也就好辦些了。
他是不明白沈惟欽先前究竟在想什麼,親事不結,鎮日不是在王府裡喝茶練字就是往廟裡跑,也就是被楚王按著頭習文練武才算是幹些正事。他聽楚王說沈惟欽之所以這般,約莫是為著一個女人,他聽了只覺不可思議。在男人的大業面前,女人算什麼,他真不知他這侄兒怎麼想的。
他這侄兒如今已是王世孫,想要多少女人沒有。
楚王又寫了封信,封好了,命人快馬加鞭交給沈惟欽,回頭笑道:“算算日子,阿欽應該很快便會帶著人過來了,我得著人預備著。”
帳篷內,陸聽溪時不時望向外頭。
她這一路都見機留了標記,這是她早先與謝思言議好的,希望他能快些尋來。
又等了一刻鐘,她覺腹中飢餓,喚來外頭的丫鬟,要求備些飯食與她。
厲梟聞訊趕來,聽了她的要求,面色發黑。
世孫格外優待這女人也就罷了,後頭竟又派了個丫鬟過來,顯是怕他們這幫大男人粗手笨腳的唐突了美人。
如今這女人蹬鼻子上臉,竟還讓給她備膳,他們莫非是擄了個祖宗來?
那丫鬟顯是得了沈惟欽的令,根本沒理會厲梟,笑盈盈問了陸聽溪要吃甚,轉身徑去準備去了。
陸聽溪實則也不過一試,沒想到對方竟當真允了。她不認為對方會在她的飯食裡動手腳,他們要對她做甚早就做了,不會等到現在。而她必須補充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