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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沈惟欽沉容看向陸聽芊:“你方才所言,句句屬實?”

莫名的,他並不相信那下聯是陸聽芊自己想出的。他當時出上聯時,本是想臨場想出一個的,但腦中靈光一現,想到了那麼個上聯——那上聯興許是他從前在哪裡見過的,也興許是失憶前的他自己想的。他隱隱覺得,知道那對子的人應當很少,卻沒想到最後弄巧成拙。

事實上,他自混沌中醒來這一年多來,漸漸想起了些東西,只是這部分慢慢迴歸的記憶多是些無關緊要的碎片,譬如那日腦中突然冒出的那個對子。

倒也是個好兆頭。

陸聽芊硬著頭皮只道屬實,然而她那點道行到沈惟欽跟前根本不夠瞧的,沈惟欽不必猜也知她沒說實話。若他揣度不錯的話,這對子應是陸聽溪告訴她的。

沈惟欽懶得與她繼續纏磨,沒作理會,領著一眾從人迤邐而去。

陸聽溪回到物華院後,就帶著甘松和檀香兩個丫頭轉去沈安的故居。時隔一年半,她其實早已經記不清沈安的樣貌了。莫說一個沈安,就是她爹孃,若是一年半不見,她也不可能精準地描繪出對方的容貌。

所以她一開始就沒打算當真老老實實地給沈惟欽畫沈安的肖像。她打算誆他一回。攬下這件事也不過是衝著沈惟欽的報酬去的,回頭他踐諾最好,若是不踐諾,她也不吃虧。

沈安在陸家這邊其實還留存著一幅肖像,是從前教她作畫的紀先生所繪——沈安當時說想給自己畫一張畫像,尋親的時候用得上,又說自己認不得什麼名家大師,也給不起名手的潤筆費,想請她為他畫一幅。

她其時覺得自己畫技不夠精純,素日給人畫張畫像耍子還好,要是有正經用途,還是應當找更精擅的人,於是為他引薦了她當時的教畫先生紀先生。沈安當時的神色似有不豫,但也並未提出異議。只是後來她聽他說他將那畫像自己存起來了,也不知是否未能於尋親一事上派上用場。

父親後來因著看重沈安,在府上給他騰了半個小院子出來,以作其居處。因此沈安雖只是陸修業的伴讀,但也有自己的書房。

書房內冷冷清清,積塵頗多,她翻找半晌,終於在書房書案後的一個矮櫃中找見了當年那幅畫像。畫像被精裱了起來,儲存完好。她瞧見畫卷中少年清雋的眉眼,有些感喟。

當年蓬頭垢面、渾身稜角的男孩,後來在陸家待了八年,也長成了丰姿韶秀、彬彬知禮的少年,可見後天的教育與周遭環境何其緊要。若他不死,如今也該娶妻生子了,父親母親此前還張羅著給他尋覓親事來著。

她取了畫,往書房外頭去時,順便掃了眼書房內的陳設。

沈安即便後來月錢拿的多了,日常也一直過得十分簡素。一年到頭也沒見他添幾件新衣,來來回回總那麼幾件舊衣裳輪換著穿,日常用具亦是如此。

聽聞他私底下還抽空去坐館教書、代筆書信,零零碎碎做了不少兼差,沈惟欽所言幫人代職書辦也是其中一件。眾人都認為他這是要攢錢娶媳婦,素日裡見他做兼差回來,總不免打趣幾句。沈安對此總是報以沉默,不承認也不否認。也是因此,父親母親才合計著要幫他說個媳婦。

沈安死後,他原先的居所被空置下來,還保持著原樣。眼前書房不大,佈置簡樸,佔地最多的就是後頭那一排大書櫥。

她素日繪人不多,況本身也不想為沈惟欽畫,索性將那幅肖像拿去紀先生處,讓他老人家臨一幅出來,但又囑咐,只要六七分相像。畢竟憑空畫肯定不可能十足十的相似。

待紀先生畫好,她再三謝過,末了將原畫送回沈安的書房,端等著沈惟欽來取畫,並兌現承諾。

謝思言在盧龍滯留了幾日,啟程回京這日,齊正斌來送。

寒暄半日,齊正斌道:“世子既然不肯將那兩樣東西交於齊家保管,那自家定當謹慎小心,有道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世子雖非匹夫,但總是事關重大,審慎為上。”

頓了頓,他又道:“我有一事不明,還望世子不吝賜教——世子究竟是何時發現自己被我的人盯上的?又是如何發現的?我最初派去盯梢的人,分明沒有暴露行蹤。”

他早在謝思言登科之後,就開始著人留意他這邊的動靜。不過只是暗中盯梢而已。後來謝思言出京來到永平府,他手下那幫人才漸漸由暗轉明,一路從薊州追蹤到盧龍。

謝思言道:“你那群手下確實隱蔽得好,我起先也沒發現。但後頭我起了疑心。我從這趟出門那一刻起就開始防著你了,並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