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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他孫兒能安安生生娶回來。

沈惟欽道:“祖父可曾想過將來要何去何從?”

楚王皺眉問他想說甚,沈惟欽神容愈冷:“祖父如今行事越加獨斷獨行,朝臣眼下多半隻是私底下議論幾句,往後呢?難道不會有人跳出來說祖父欲取而代之?祖父實則只是攝政,何謂攝政?代國君理政也。祖父做得好,是為他人做嫁衣;做得不好,便是叫人拿住了把柄。待祖父將來還政於太子,太子頭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置楚王一系於死地!”

楚王鈐印的手一頓,眉頭深凝:“你讓我除掉太子,索性邁出那一步?”

“不,我讓祖父日後處處以太子為尊,內閣票擬的所有奏章,都給東宮那邊謄一份送去,並且要讓朝野上下皆知祖父對太子的無上看重與栽培。”

“啪”的一聲悶響,楚王將手中金印重壓在絹帛上:“你發什麼瘋?太子才幾歲?他看得懂奏章?”

“祖父看看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是襄國金印。襄者,輔弼也。是輔政,不是親政,祖父須擺正自己的位置。祖父能輔政,是因既長且賢,深孚眾望。若祖父繼續這般擅專,非但有損聲譽,還會讓太子將來便宜行事。”

楚王倏而大駭。

是了,他若是在攝政期間落下惡名,太子將來不論如何處置他,眾人都只會拍手稱快,太子甚至可能都無需揹負殘害叔父的汙名。

“你是說眼下對朝野內外做足姿態,以便日後以輿情給太子施壓,讓太子對楚王一系下不去手?”

“祖父目光未免太淺薄。祖父適才也說了,太子年幼,不懂政事,但祖父不讓太子試試,又怎能讓朝臣們深切體會到這一層?”

楚王了悟。太子不會歸不會,但他不能不讓太子嘗試。不讓太子嘗試,又怎能讓那幫朝臣們清楚明白地瞧見太子的無能呢。太子的無能只會愈加突顯他的英明。又能博賢名又能給太子挖坑,一箭雙鵰。

“再說眼下出兵北狄之事。祖父一旦批了,那就是中了北狄的圈套。北狄此前也是內亂頻仍,為何偏今番前來求援?據我所知,北狄汗王近幾年握髮吐哺、蹈厲奮發,北狄國力日盛,如此境況下,竟反而要來求天…朝平亂?”

楚王攢眉擺手:“此事不必再說,我意已決。”

沈惟欽也未多言一字,作辭退出。

他立在殿外風口處,容色淡漠,目光跟瑟瑟秋風一般冷。

他早知楚王會在北狄之事上一意孤行,方才也不過是隨口一點而已。楚王不聽勸,那就摔個跟頭長個教訓。

楚王一定覺著他給他出的是一箭雙鵰的主意,實質上於他而言是一箭三雕。他倒要看看,適當放政於太子之後,謝思言對太子的管控是否會越加嚴密。

謝思言那日完全可以更早將太子救出,卻偏趕在火勢瀕臨失控時再抱出太子,顯然是在讓太子感受絕望。

人在瀕死時迸發出的無助感與求生欲,足以在一瞬間對此刻共患難並施以援手的人生出深濃的信任與依賴。若這人還是太子那般的垂髫稚兒,那麼這信任與依賴可能是堅不可摧的。

謝思言也是真狠,身臨那等大火,自家性命都可能不保,竟還在算計。

不過北狄那件事,他不會讓謝思言那樣稱心。

兩月後,回到北狄的阿古達木前去迎接國朝派來平亂的軍隊時,發現來的竟是一群老弱殘兵。不僅如此,國朝帶去的刀槍也都是些將汰的廢銅爛鐵,先前答允的火器更是連個影子都沒瞧見。

阿古達木大怒,國朝這邊掛帥出征的北征提督徐如松卻直斥他狼子野心,天…朝還肯出兵馳援已是仁德大度,隨即祭出了他與吳岱等人勾結的證據,詰問他若非包藏禍心,緣何做這等陰私之事。阿古達木無言以對,後頭態度大轉,自稱自己是受了汗王的脅迫才會如此,千求萬求,要隨徐如松赴京向天…朝請罪。

此事傳回京師,群臣震驚。

多日未曾露面的咸寧帝這日親臨早朝,痛斥吳岱等人的背國行徑,嚴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堂會審,務必讓吳岱等人將與案的一干人等都吐出來。

群臣亦是激憤,卻又不禁心生畏懼,皇帝如今飲食起居幾乎都在思政殿,事事要人服侍,又不問朝政,不曾想竟對外廷之事瞭如指掌。不過吳岱一事做得隱蔽,皇帝又是如何得知的?廠衛如今的本事已這樣大了?

工部如今正在重建青宮,給太子授課的地方改在了西苑。謝思言授課畢,就被咸寧帝召去了思政殿。

“此番謝卿居功至偉,朕竟不知如何嘉獎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