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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她夢見她那日見到的那個二等臺吉與都察院左僉都御史吳岱等人勾結,意圖哄得國朝這邊出兵幫北狄平復內亂。這只是明面上的,北狄實則是欲藉此拿到國朝這邊的先進火器,並且刺探國朝兵力虛實。那個二等臺吉名喚阿古達木,非但覬覦汗位,且深懷壯大己身、吞併宗主國的野心。

阿古達木並未對吳岱等人據實以告,只說讓他們幫忙打點,說服國朝這邊出兵平亂。附屬的番邦出了亂子,按理說國朝作為宗主國確實是要出兵襄助的,這大抵相當於街面上的龍頭老大手底下的小弟有難,哭求上門,老大若不援手,豈非落了威風。

只是如今國朝南北同時用兵,戰事吃緊,怕是抽不出手,出兵與否就兩說了。阿古達木這就暗中來京,找上了吳岱等人,重加賄賂。而這件事,仲晁也有所參與,不過只是暗中觀望。江廓便是仲晁那邊的線人。至若仲晁堂堂次輔為何會讓江廓來做這個線人,大約是因為信了他的鬼話,以為他真是永定侯府失散多年的表少爺。畢竟誰能想到這等事還能鬧著玩。

論至此,就不得不承認那個當初往江廓耳朵裡編瞎話的人真是機敏,這等誆人的功力,怕不看個十車八車話本傳奇詞話雜劇是無法練就的。

如此博學廣記,怕也只有謝少爺能與之媲美了。

不過……謝少爺?

陸聽溪驀地驚醒。

迷夢尚酣,腦際飛快浮閃此前謝思言諸般種種。

——他被她迫得無奈,才承認他跟孫懿德並非敵對。

——她前幾日與祖父閒話時才知曉,謝思言先前升任吏部郎中,是因為拿住了江西都指揮使的把柄。而謝思言升任之後不多時,外祖那邊報平安的信也到了,說衛倉那邊確實有人慾動手腳,但後頭也隨著那江西都指揮使的倒臺而終了。

她此前並未深想,如今這麼捋下來,謝思言就是幫外祖解難的人——他那回連夜趕去漷縣,應當就是為了辦這樁事。那麼倒著推,謝思言豈非也是當初暗中授意孫懿德出面幫陸家斡旋的那個人?

所以,她當初日日發愁不知去哪裡找尋的所謂神秘莫測的操局人就是謝少爺?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把她誆得團團轉?

陸聽溪一個鯉魚打挺坐起,撈來衣裳就往身上套。

她在漷縣質問他時,實則已經十分接近真相了,但她後來被謝少爺莫名其妙的一串問題問懵了,隨即謝少爺又發起了脾氣,放言不讓她去尋他,她便氣呼呼走了。之後她也一直未曾再去深究這件事。

謝思言腦殼裡都裝著甚,這有什麼好瞞的。分明是做了好事,卻大費周章藏著掖著唯恐被人知曉,這等奇事她還是頭一回見。他還好意思說她是個傻子。

傻子?

陸聽溪穿衣的舉動一頓。

不論幫陸家還是幫她外祖,謝思言都極力遮掩,在即將露餡兒時仍不肯實言相告,甚至不惜為之誆騙她、與她爭持,這是何等倔強,也是何等荒誕,根本與他強勢的性情背道相馳。

那麼緣由何在?

陸聽溪思及她兒時見到的謝思言,再聯想起自己先前的夢,不禁想,謝少爺會不會一直都沒能從當年的喪母之痛與構陷之辱之中緩過來,以至於他後來心性變得孤僻、冷漠甚至扭曲?任何事都要憋在心裡,不願拿出來示人。須知,她先前問他事情,他多半是三緘其口,一句帶過將她打發。

陸聽溪忽然憂心忡忡。連方才一瞬騰起的被欺瞞的氣惱都消弭無蹤。都怪她平日裡對他關切太少,竟然現在才想透這些。

不能讓他一直這般下去,她得想想法子才成。

馥春齋後堂裡,謝思言正揀選著新來的貨。

中秋將至,他打算給他的小寶貝送一樣禮物。去年中秋時,他去找孫懿德議事,後來又連夜去了漷縣,連她送的月餅都是後頭回京了才拿到的。今年怎麼著也得給她送份禮才是。

但送什麼好呢。

謝思言看著也不好那個也不對,正委決不下,忽聞陸聽溪來了,即刻命人將東西統統收起。他送出之前不打算告訴她,想給她個驚喜。

陸聽溪入內後,坐下呷了幾口花茶,猶豫著道:“你不必藏了,我都知道了。”

謝思言一頓:“你都知道了?誰告訴你的?”立馬冷眼看向楊順。他備禮的事除卻馥春齋的幾個夥計之外,只有楊順知道。夥計不敢亂說,楊順而今膽大得很,可不好說。

楊順幾乎要給自家少爺跪下。他先前已因著辦差不利被罰了三個月的工錢,他又不是打算往後都無償賣身給少爺,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