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很,而且他爹先前還隱隱透出不贊成他跟陸聽溪的婚事的意思,如今還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謝宗臨眉頭緊擰:“你自己掂量掂量你這話合宜否。所謂家成業就; 先言家再言業。你若不成家; 縱懷金垂紫; 又如何克紹箕裘?”
“兒子心裡有數。總之父親不要插手便是。至於陸家那邊,父親還是不要派人叨擾了。”
謝宗臨冷眼盯了兒子半日; 也未多言,揮手命他退下。
謝思言一禮; 回身出了書房。
從廊上下來,迎面走來一著寶藍色直裰的少年。那少年一瞧見他,就僵了一下; 跟著快步上前施禮。
謝思言容色淡淡。
眼前這少年是他那繼母過門後生的兒子; 名喚謝思和。這名字是他父親親自定的; 用意彰明較著; 便是擔心長房因之而失和。
閥閱巨室裡,面上兄友弟恭; 背地裡不定揣著什麼心思; 畢竟再是同宗; 總還是要分家的。尤其是有爵位的人家; 傾軋更甚。他父親大抵忖著賈氏待他不可能完全視如己出; 有了謝思和之後; 怕這女人為給自己兒子爭利,生出事端來,這是以此名敲打他們母子。
賈氏進門之後,也確實安分守己,至少明面上是這般。賈氏也的確是待他極好,好到親孃怕都做不到她那份上。
當初他去抱璞書院就學,臨行之際,賈氏哭得幾乎暈過去,一把揮開親兒子謝思和,定要去送他出城,被父親阻了。他後頭都出城二三里了,賈氏竟又攜一眾僕婦追了上來,說他冬衣帶的不多,她終究不放心,就又給他收拾了幾件親自送來。送了冬衣仍是不肯離去,依依惜別,淚水潸然,再三叮囑若是遇見什麼難處定要給家中來信,又絮絮叨叨囑咐許多細枝末節,若非當時他身邊還有一位業師在,他不好讓賈氏下不來臺以致令父親難堪,不要說聽她叨叨了,他連她捎帶來的衣裳都要扔掉。他早就說過,不讓她碰他的東西。
他是不信有人能待繼子勝過親子的,血濃於水,沒有血脈相連,他自小又並非在她膝下長大,哪裡來的什麼母子情分。賈氏越是這般不遺餘力地向他示好,他就越覺得這女人虛偽。他命人查過賈氏,並沒查出這女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端倪,她倒確似是表裡如一、實心實意地待他的,甚至謝思和私底下對他稍有不敬之言,賈氏還會呵斥。但即便如此,他仍對她疑心頗重,他十分不喜這個繼母,自小便如此。
連帶著,他也很是不待見謝思和。他能瞧得出,謝思和也不喜他,並且怕極了他,平日裡的恭敬不過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謝思言只一擺手,讓謝思和平身,拂袖而去。
待到謝思言走遠,謝思和才敢全然直起身。他盯了謝思言的背影一眼,轉去後院尋賈氏。他如今也到了年紀,父親去年就在前院給他闢了個書房出來,書房不小,內有碧紗櫥,他平日裡就宿在那裡。
賈氏正低頭寫帖子,見兒子過來,問他何事。謝思和朝她案上望了眼,皺眉:“母親,我方才瞧見他從父親書房出來,那臉色陰得能滴水,大約又是跟父親不歡而散。就他那個脾性,母親何必為他操持婚事?沒的好心當作驢肝肺,裡外不是……”
謝思和私底下極少稱謝思言兄長,多以“他”代之。
他一句話未完,就聽“嘭”的一聲悶響,賈氏一掌拍在書桌上,橫眉冷目:“什麼‘他’不‘他’的,那是你兄長!怎的如此不敬!你下回若再這般,我便稟了你父親去,搬了家法讓你長長記性!”
謝思和瞧見母親神色便知她是認真的,又驚又惱:“果然謝思言才是你親生的兒子吧!我是你買胭脂水粉時白饒的對不對!”
謝思和越說越激動:“謝思言何曾對你有過好臉色,不知你為何這般上趕著討好他!我鎮日裡在父親面前戰戰兢兢,在你面前也是恭敬孝順,你待我卻及不上待謝思言百分之一!知道的說你賢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那鍾氏的轉世呢!”
“你瞧瞧你成個什麼樣子!我教你養你,不是讓你不敬兄長、滿口狂言的!”賈氏即刻喚了兩個婆子進來,命將謝思和押去國公爺那裡處置。
謝思和最懼謝宗臨,謝宗臨那樣器重謝思言,但一頓打也沒落下,何況是他。他見賈氏來真的,跪求了半晌,涕泗橫流,終於求得賈氏收回成命。
“我會著人盯著你,若你再有不遜之舉,我頭一個打斷你的腿!”賈氏命謝思和的小廝進來,將人拉走。
待屋內再度靜下,賈氏重新伏案寫帖子。國公府近來菊花開得好,紫龍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