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攥在手心:“這枚不是世子那枚。那堆餘燼約莫是有人刻意造出來迷惑我們的,我們興許離世子愈來愈遠了。”
楊順焦灼地在原地踱了一圈,打算送陸聽溪回去,卻聽陸聽溪道:“我有個揣測,他們興許已不在石景山了,說不得已往北行,去了玉泉山。”
眾人也不知要往何處找尋,遂去玉泉山碰碰運氣。
陸聽溪卻以要回皇莊為由,讓楊順撥了十來個人給她,護送她下山去。
待楊順等人一走,陸聽溪便道:“你們隨我去一趟金閣寺。”
眾人詫異。去金閣寺就要繼續攀山,可世子夫人不是要下山嗎?
陸聽溪並沒解釋,回身先行。眾人不敢慢待,忙忙跟上。
入了金閣寺的山門,陸聽溪向知客僧詢問此間可有一名喚淳寂的和尚來過。知客僧起初只道不知,後面經不住陸聽溪威逼利誘,道:“確有一位法號淳寂的大德在本寺掛錫,卻不知女施主尋大德何事?大德正打坐,恐是不便打攪。”
陸聽溪道:“妾身有要事求見淳寂大師,勞煩通傳引見。”
知客僧狐疑,委決不下,讓她稍候,入內請示。少焉,知客僧折返,唱個喏,請她進去。
陸聽溪在一間禪堂內見到了正閉目參禪的淳寂。淳寂瞧見她,打量一番,略顯驚異。
“妾身有件事想請教大師,但望大師不吝賜教,”陸聽溪道,“大師早年可是曾偷渡去過倭國進習佛法?”
唐宋年間,天…朝與倭國的僧侶往來交流頻繁,後頭才逐漸淡下來。而今海禁未破,欲出海遠洋,只能偷渡。
淳寂盯著陸聽溪的面容看了須臾,認出她來,點頭:“不錯,老衲當年曾為訪倭國禪宗,在倭國濡滯過一段時日,卻不知女施主為何有此一問?”
“妾身揣測,寧王之事跟大師有關。當初腰斬寧王時,妾身與拙夫也曾到場,雖未親見行刑,但妾身知道監斬官是帶著一眾屬官驗過寧王身份的。當時除卻辨認之外,還拿了畫像仔細比對了,確認無誤,這才開始行刑。可如今寧王疑似未死,那唯一的解釋就是當初偷天換日,有人扮作了寧王的模樣,代其受刑。”
“妾身餘暇喜好翻書,正巧曾在幾本海外誌異一類的書裡瞧見過一種說法,倭國有一類名喚間者的探子,他們精擅易容改裝之道。妾身遂想,那若是尋個跟寧王體貌相類的,再憑藉這等神鬼莫測的易容改扮之術,是否就能瞞過眾人的眼睛呢。”
“正巧,楚王那日也去觀刑了。妾身當時未曾多想,後頭卻覺楚王應是去確保李代桃僵計成的。而楚王身邊得用的人裡,只有大師最有可能對倭國的這等秘術有所涉獵。所以助寧王逃出生天之人,除卻大師之外,妾身不做他想。”
淳寂問她如何尋到金閣寺來的,陸聽溪道:“很簡單,楚王為了確保此番事成,勢必會讓大師跟從,但他答應世子單槍匹馬前來赴約,那就必須給大師尋個妥帖的匿身之處。而石景山附近,只此一處寺院。”
淳寂道:“那女施主不去尋楚王與魏國公世子,卻來尋老衲做甚?”
“大師自心裡應是知曉緣由的,”陸聽溪淡聲道,“世子與楚王何在?”
淳寂坐下捻佛珠,半日,道:“女施主簡從而來,勇氣可嘉。”
“我若是帶了一眾從人過來,怕是在半山腰就會被攔住,不是嗎?”
淳寂將佛珠納入袖中,自懷裡取出一張輿圖遞去:“女施主靈慧性真,老衲感佩——楚王殿下讓老衲給女施主帶話,‘人生有命,吾惟有命,吾惟守分而已。’”
“君昔年其順自然,騎龍弄鳳又何難?天之與君者甚厚,抱才而困,惜之嘆之,何苦來哉?”陸聽溪對著輿圖淡淡道。
淳寂知這是陸聽溪對楚王說的,雖不甚明其意,但仍表示會將話帶到。
陸聽溪此前沒有仔細瞧,等出來後才發現,輿圖上標註了兩個地方,其一是金閣寺東面的木樨林,其二是金閣寺西邊的一片河谷。去木樨林要行二里地,去河谷則要下山,晚夕都不曉得能到否。
輿圖最底下有三個小字——二擇一。
陸聽溪只略一踟躕,就示意眾人隨她往東行去。
這爿木樨林仍在花期內,相去尚有半里地時,便能嗅到一陣馥馥桂香從風而來。
陸聽溪腳步忽頓,抬手命眾人暫停。
清冽桂香中,有人聲隱隱而來。
愈來愈近。
陸聽溪示意眾人各自藏起,她自己則躲到了大塊山石堆疊而成的小山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