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去叫大夫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看在那一錠銀子的份上,掌櫃的到底還是把鎮上唯一的大夫叫了過來,此時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
葛馨寧的後頸流血不止,韓五雖已盡力替她包紮了,可是那紗布早已浸透,卻仍有血痕不斷地滲出來。
大夫進門看見這場景,嚇得連連後退:“壯士饒命,壯士饒命!”
韓五含怒起身,一腳將他踹到了床邊:“治好了人,自然饒你性命!”
那大夫看見韓五一身素白的中衣上大片大片鮮紅的血跡,嚇得連頭也不敢抬,哆哆嗦嗦地半跪在床邊,用抖得不成樣子的手指搭上葛馨寧的手腕。
韓五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只嚇得那大夫險些尿了褲子。
許久之後,大夫用袖子擦擦流到下巴上的冷汗,囁嚅道:“夫人似是受了外傷,流血過多……”
“這還用你說!”韓五咬牙怒吼。
那大夫忙往葛馨寧身旁縮了縮,韓五果然便沒有動手。
大夫嚇得不敢開口,韓五又怒吼道:“還不快幫她止血!”
“是,是是,是是是……”大夫連連答應著,從藥箱裡取取出一管黑乎乎的藥膏來,便要往葛馨寧的傷處塗抹。
韓五如夢方醒,忽然跳了起來,指著掌櫃的叫道:“到我的馬車裡,去把座位下面的藥箱拿上來!”
掌櫃的不敢不從,果然飛快地下樓去取了上來。
這是秦子產的藥箱,韓五本打算丟還給他的,只因那時正跟葛馨寧鬧彆扭,沒有顧得上這些東西,便一直留在了馬車裡,此時應該正用得著才對。
璇璣老人極善醫道,秦子產算是得了他大半真傳,藥箱裡多的是奇珍,只怕能有些用處。
果然,大夫看見韓五開啟藥箱的時候,眼睛都直了。
韓五叫大夫挑了止血的藥給葛馨寧塗了,重新包好傷口,又給她服下幾顆保命養元的藥丸,便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了。
大夫偷偷看了他幾眼,小心翼翼地道:“壯士,您自己身上的傷……”
韓五順口說了句“我沒受傷”,見大夫詫異地盯著他的手臂看,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被人砍了一刀,只得伸手來叫大夫包紮。
那大夫舒了口氣,顫巍巍地替他塗好了藥,隨後便連滾帶爬地溜了出去。
韓五懶得管他,只管緊握著葛馨寧的手,感覺到那纖細手指上微微的涼意,心如湯煮。
天亮之後,官府便來了人。
葛馨寧依舊未醒,韓五看著那張蒼白如紙的小臉,正一肚子火氣沒出發,這幫氣勢洶洶的官差們算是撞到槍口上來了。
“昨夜在這裡鬥毆殺人的,是你吧?”為首的官差昂著頭,居高臨下地質問道。
韓五緩緩站起,一身血跡斑斑的中衣便是最好的回答。
官差們就像蒼蠅一樣,見了血便興奮起來,齊喝一聲“別叫兇犯跑了!”便握緊了大刀圍了上來。
韓五抖抖手中的劍,冷笑著問:“你們也想死?”
官差們感覺到自己的威風受到了挑釁,頓時來了精神,喝一聲“反了!”便衝了上來。
韓五持劍迎上,毫不客氣地當頭便刺,帶頭的官差楞了一下,遲疑著站定了腳步。
韓五橫劍當胸,冷笑道:“怎麼,這就慫了?”
官差們哪裡受過這樣的屈辱,當下發一聲喊,又要衝上。
“慢來慢來!有話好好說!”門口響起一聲笑語,成功地吸引了兩邊的目光。
韓五看見來人,先是一怒,又是一喜,忙叫道:“少廢話,快進來!”
“我不,我怕你砍我!”秦子產反向後退了兩步,委屈兮兮地道。
韓五心下焦躁,隨手將佩劍拋了出去,釘在了秦子產身旁的門板上。
秦子產打了個哆嗦,立刻狗腿地溜了進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這麼大的火氣,是慾求不滿麼……”
韓五撈起桌上的茶壺丟到他腳邊,秦子產不敢再多言,忙縮了縮脖子,作鵪鶉狀站在一旁。
韓五指指帳中,咬牙道:“今日你若救不了她,我便拿你陪葬!”
秦子產這才注意到葛馨寧受傷,一驚不小,忙坐到床邊替她診脈。
幾個被忽略了的官差惱羞成怒,揮著大刀怒道:“跟我們往衙門走一趟吧!”
韓五隨手解下腰間一塊玉牌丟了出去:“叫我進衙門不難,讓你們老爺跪著來接我進門!”
官差見了玉牌,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