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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我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戲臺下,同那些庸俗的官員談笑風生。

這本來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此時更加不是。

聽著那些千篇一律的恭維話,我無數次生出把他們轟出門去的衝動。

那些天下大事與我何干?這清平盛世,又與我何干?那潑天的富貴,於我又有何用處?

我只是希望,漫漫征途有人同行,悽風苦雨有人相伴……終究只是奢望罷了。

這一天午後下起了雪。

夜裡,風小了些,耳邊只聽到簌簌落雪聲,攪得人心煩意亂。

書房裡的火盆已將要燃盡,我並不打算過去添炭。

那個怕冷的人不在了,我還講究那麼多做什麼?

這一整天,我總存著一線奢望,盼著她會忽然轉回來,告訴我,她不想走。

我或許會恨她,或許會厭她,但至少我的心裡不會這樣空。

沒錯,我後悔了。

從她跨出房門的那一刻起,我便後悔了。

天知道我費了多少力氣,才頓住了追出去的腳步!

我知道,追出去是沒有用的。

她多半要去找齊思賢,我追她回來,又豈能捉得住她的心?

讓她去找吧!

給我半年,不,三個月足夠了!

給我三個月的時間,等我打垮了尚書府,除掉了齊思賢,她還不是要乖乖地回到我的懷裡來?

只有這樣想的時候,我才能覺得心裡安定了幾分。

希望那女人能活到那個時候吧!可別沒等到我動手,她自己先伸腿去了!

我這樣想著,不知不覺竟又熬過了一夜。

早上,地上的積雪已經很厚,而天上依然紛紛揚揚。

她是喜歡雪的,只是身子太弱,似乎從未痛痛快快地玩過一次雪。

今日這一場——

或許她會很高興吧?只是她的笑顏,我無緣看到了。

兩夜未眠,我強撐著疲憊的身子,依然到前面去待客。

不是因為願意見那些聒噪的老傢伙,而是希望可以藉著戲臺上的鑼鼓聲響,掩住自己的滿腹心事。

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人會喜歡熱鬧:因為熱鬧的時候,人就會忘了孤獨忘了寂寞啊!

哪怕入夜的時候仍然只能獨對青燈,至少在白天,可以假裝自己很快活。

小廝過來報說是淮南王來訪,我並未感到詫異。

帶人出去迎接,也不過是為了給足他面子而已。

直到我看見了那輛牛車、看到了牛車之中那道熟悉的瘦小身影……

番外之韓五篇——因生緣滅經千劫(9)

才一天多的時間,她怎麼會把自己搞成了這副樣子?

她沒有去找齊思賢嗎?

段御鋮說,他是在斜陽巷北邊的林子裡撿到她的。

那可不是去尚書府的方向!她去那邊做什麼?

我百思不解,可此時不是我胡思亂想的時候!

我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青黑色的唇,只覺自己身上的血似乎也已凝固了、結冰了。

我怔了許久,經人提醒才回過神來,忙抱她回房,叫大夫來看。

段御鋮在一旁冷嘲熱諷,我怒不可遏,下意識地伸手想掐他的脖子。

隨後恍悟。

我似乎是有些瘋了,怎麼會動不動就想用蠻力殺人?那個女人的頸下,還有我的手指留下的青色痕跡!

段御鋮見了,對我更加鄙夷,我卻已沒有心思同他爭執辯解。

這時大夫來了,我便放下了心。

這女人一向命大,我已習慣了她隔三差五給我來一場驚嚇。

可是大夫說出來的話,卻讓我一時有些難以回神。

“元氣已經耗盡”“只剩一個空殼子”,是什麼意思?

油盡燈枯?

我只聽到耳中“嗡嗡”亂響,細聽之下卻又什麼聲音都分辨不出。

我只知道我不想被段御鋮嘲笑,於是我若無其事地回了戲臺邊,依舊與那些官員們說笑。

段御鋮跟了過來,又開始說些瘋瘋癲癲的混賬話。

他的瘋話,我一向是不在意的。

但是這一次,他居然說,要我把那個女人送給他!

我勃然大怒,等意識到他只是在說笑,已來不及收回。

那混賬傢伙笑嘻嘻地看著我,神情一如既往地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