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解了下來,也不撥鞘,拿鞘尖兒地被雨水泡軟了的地面上寫著:【還沒教完呢。】
衛希夷也學他的樣子,兩人蹲一塊兒,頭碰頭地,拿匕首在地上劃拉:【什麼?】
【下一句還沒教呢。】
【現在不好說話呀。】
【那你寫嘛。】
【你話還沒學會呢,寫也不會讀,怎麼辦喲?】
【拿正音來標呀。】
衛希夷望了他一眼,心道,雞崽還挺聰明的。等到城裡得手,還不得再等半天?左右無事,衛希夷打個手勢,讓長辛加緊了瞭望,一見城中有事,便要作出應對。自己蹲下來寫道:【好呀。】
【那,青年要向喜歡的姑娘求婚,怎麼說的?】
【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說心裡話。你要怎麼說?我教你。】
不不不,不用教,你聽就行了!姜先握匕首的胳膊抖得厲害,戳到泥土上的力氣出奇的大:【我心悅你,我想娶你,共白頭!】
衛希夷想了想,劃下了一行蠻文,又給蠻文標了正音的讀音。姜先爆發出了過目不忘的本領,將溼泥上的幾行字全記在了心裡,又在心裡默唸了幾遍。定一定神,將泥土撥平,接著寫:【姑娘要是答應了呢?】
這問題有些奇怪,不過衛希夷自己也是一個喜歡問奇怪問題的人。如許後,便不喜歡這些問題,而風昊會縱容這些問題。衛希夷也從善如流,寫道:【每個姑娘回答得都不一樣。】
【你呢?】
我?衛希夷嘴巴里的貝殼掉了下來,姜先眼疾手快,將自己叼的玉佩送到她的面前,也學她方才的樣子,雙眼含笑讓她叼住了。衛希夷咬著玉佩,看姜先在地上寫著:【是有人問過,還是沒想過?】
衛希夷翻著藍布袋,又捏出一片三角狀的貝殼磨片來,姜先接過了貝殼叼著,眼睛一錯不錯地望著她。衛希夷臉上有些發燒,低頭凌亂地寫道:【想答應,就答應唄。】
【怎麼說?】
【好呀。】
就……就這樣了?姜先十分震驚!【就這樣?】
【還要怎樣?我的話,說過就不會改。】衛希夷完全忘了自己是個耍賴的高手,死不認賬的時候,那是誰都拿她沒辦法的。
姜先也忘了,衛希夷正在做著耍賴的事兒坑荊伯,他仔細咀嚼著這話裡的意思,險些將嘴巴里的貝殼也嚼嚼吞了!嗷!就是這樣!這才是希夷嘛!多麼質樸!多麼實在!答應了就答應了,也不會扭扭捏捏故意為難人,也不嘰嘰歪歪,要發什麼誓!就是這麼有自信!
姜先恨不得現在就將貝殼拿開,抓著姑娘的手,用新學的蠻人土語跟她告白!
偏有不長眼的這時候跑過來!
長辛忽然湊了過來:“君上,新冶有動靜了!看!火光!”
還等什麼?抄傢伙上吧!
衛希夷霍然起身,將玉佩一扯,塞進兜裡:“走!”還不忘對姜先說,讓他在後面壓陣。壓陣職責很重,主要是為了防止前方失利,以免潰敗,又要警戒,防止正在交戰之時,被人趁虛而入。由於像衛希夷這等不按規矩行事,總是搞突襲的人極少,所以目前壓陣都是用來做墜腳的。
亦即……不用衝鋒。
姜先:……總有一天,我會衝在前面的!
————————————————————————————————
拿下新冶的過程有些波折,被荊伯留下看家的,自然不會太蠢。衛希夷所遣入城之人,從裝束到樣貌,看起來都沒有任何的問題。應對的也得宜,自稱是因大雨路滑,有一段路被沖壞,耽擱了行程。又有些兵士因而生病,所以人數少了些。
印住也對得上,徵發行文的竹簡筆跡也合得上,封漆也對。
守將也有些同情這個滿臉焦急,很怕趕不上會戰既失了爭戰功的機會,又“失期”易留下不好印象的同僚。安慰道:“休要焦急,前方雨大,也未必就走得很快,你們且歇息一晚,我為你們裝好糧草,換歇好的腳力。你們歇好了,會很快追上的。”
來者千恩萬謝,卻又一副拿不出什麼貴重致謝之物的侷促模樣,令守將會心一笑。
事情到得此時,還是很順利,不順利的是由於裝得太像,又太易搏好感,守將不免多關照他一些。這一關照,便關照出毛病來了。減員、失期,都是極打擊士氣的事情,而路過的這些兵士,卻個個雖有焦急之色,卻令行禁止,並不見氣餒。
這不對!絕不是這樣一個情況下,士卒該有的精神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