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地打量著道路兩側,行人面上麻森裡透著好奇,他們的衣服比城外農夫的要好些,色彩仍舊不鮮豔。房舍與南國有了明顯的區別,不再是幹欄式與吊腳樓,皆是土房,從地基起夯土牆,上覆苫草。也有一些比周圍高大些的房子上覆的是瓦片。
房子的裝飾風格也與衛希夷熟悉的王城有很大不同,總的來說,色調柔和了不少。
到得塗伯所居之宮,比起南君的王宮小了不少,風格也一如塗城之柔和偏暗,唯有硃紅的大門和廊柱讓人感受到其威嚴。塗伯的氣勢比南君渾鏡也弱了不少,其剛毅堅定甚至弱於屠維,一張中年滄桑的面龐上透著些愁苦之色。
見了塗伯,姜先便展示了自己的印信。塗伯識得印信,態度便驟然熱情了許多,帶著焦慮的臉上綻出了大大的笑來:“果然是公子先,公子自己,就是明證,何須印信?這幾位是?”
姜先介紹了兩位託孤之臣,最後語氣挺鄭重地道:“這是希夷,衛希夷。是我摯友!”端的是擲地有聲。他心裡挺想將這關係再搞得近一些的,只因害怕衛希夷否認,先將關係定格在了朋友上。
還好,衛希夷沒有否認,姜先一樂,笑吟吟地,與塗伯說話也和氣了許多。國小人少兵弱,塗伯確認了姜先的身份後,就顯出點怯意來,對姜先禮遇非常,愁苦之色也減了很多。親自將四人迎到自己宮中,語帶歉意地道:“鄙國地處偏僻,物產不豐,公子降臨,無以侍奉,委屈公子了。”
姜先含笑道:“背井離鄉,得君款待,不勝感激。”
塗伯很有心將自己女兒許給他,擺出和善面孔,安排給他們洗沐更衣。
一行四人就等著這句話,許久沒有好好洗沐了,頭髮都打結了。姜先被人侍奉慣了的,洗沐之後,新衣雖不如自己穿慣了的好,勝在乾淨整潔,打扮一新,攬鏡自顧,又是一枚清俊的小公子了。只是不知道長辮子換上新衣服,又是什麼樣子呢?
姜先有點焦急地等著,催問了好幾遍:“他們都洗沐好了嗎?”
其實,衛希夷動作比他快多了。衛希夷生活一向能夠自理,只因頭髮又長又密,不易擦乾。等擦乾了頭髮,梳頭的女奴才發現,因為一直編辮子,衛希夷的頭髮自頸後開始集體帶著有規律的彎曲,又費了些勁兒,才將她頭髮梳作雙髻。
梳洗完畢,她又詢問了自己的舊衣,尤其是藍布袋子,將袋子與自己的刀、匕都拿了回來隨身帶了,才去找的姜先。
姜先正在殿中踱步,容濯來了,任續傷口換好藥也來了,獨缺了衛希夷,姜先就坐不住了。好容易聽到腳步聲,他忍不住奔了出去,一看之下,又呆了一呆。硃紅的錦衣、絳色的鳳鳥紋,長長的下襬隨著輕快的腳步翻滾出小小的浪花,像踩在雲彩上。漂亮秀氣的臉蛋兒洗得乾乾淨淨的,項掛明珠串,腰懸美玉。唯一不襯的是耳墜,看起來像是貝殼做的,這個塗伯,是什麼意思?
疾步上前,姜先努力繃著一張俊臉,湊上去低聲問:“她們欺負你了?”眼神非常不善地掃向衛希夷身後的女奴。
衛希夷情緒不高,還是答道:“沒有,水是溫的,衣裳是新的,都很好。”
姜先抬手,指尖離耳墜數寸,悄悄地說:“那這個呢?這墜子不對。”
衛希夷眼圈一紅,兇巴巴地問:“我自己做的,哪裡不好啦?”
“誒?”馬屁拍到馬腿上,不過如此,姜先尷尬了,“你喜歡這個呀?”
衛希夷抿抿嘴:“姐姐跟我要了好幾次,要成親的時候帶,我知道她是哄我開心的,嫁給王子她什麼都不會缺的……我……我只顧著玩和淘氣,都沒有做好給她……”
姜先手足無措,心裡最渴望能幫她、護她,可一看她委屈了,心裡甭提多難過了,寧願自己一直憋屈幫不上她,也不想她不開心。情急之下,大聲說:“復國後,我給她最好的祭祀,一定能將首飾送到天上給她。”
擦擦鼻子,衛希夷一揚下巴:“嗯。”
姜先小心地打量衛希夷,看她眼眶慢慢恢復了顏色,寬大袖子裡伸出兩個指頭尖兒,在空中走走走,走到衛希夷袖口,勾起她的袖口:“來嘛,老師已經等著了。”
女奴們交換了個眼色,其中一人悄悄離開,將發生的事情如數報與塗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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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伯在自己殿中踱步,等著彙報,聽女奴如是這般一講,面上愁容更勝。他的夫人坐在案後,問道:“那個小姑娘雅言說得很好?”
女奴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