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濯與姜先表情都嚴肅了起來,任續更是直言:“這怎麼能行?”
容濯看著姜先,慢慢地道:“當然不行,希夷位次,不能隨便。”
姜先慢慢地、試探地問:“在我左手邊,可以嗎?”
其時以左為尊,所以姜先問得慢。容濯含笑道:“可。”
塗伯試探出這樣一個結果來,與夫人面面相覷,他眼巴巴地等著夫人出個結論。夫人閉目半晌,扶額道:“這些人吶,果然是上邦大國之人,小小年紀也不是我等能夠琢磨的。夫君,遇到比自己聰明的人,咱們就不要耍心眼兒啦,直來直去才不會惹人厭煩。”
塗伯灰心道:“也只能如此啦。”
塗伯攜夫人、子女、心腹之臣,宴請姜先。塗伯與南君不同,南君只是掛個名的諸侯,塗伯卻是中土長久以來排過次序的國君,相較起來,身份在姜先之下——主要是國力弱,哪怕姜先現在流亡,份量也比他重。
兩人並列上座,姜先在左,塗伯在右姜先左手第一位,正是衛希夷。衛希夷毫不怯場,塗伯這排場、個人的氣場,比南君可弱得多了。她很想讓容濯坐在前面,自己坐在末席的。一來容濯年長,二者容濯與姜先更親密,三來她也敬容濯半師之誼。
容濯卻在塗伯使者走後神神秘秘地問她:“這裡面的學問,你學過沒有?”
這個當然是知道的,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是長者居上,幼者居下。容濯卻不解釋,以眼色示意姜先來說。姜先得到了機會,也要表現一下自己:“既然位次有講究,那麼反過來呢?”
衛希夷頓悟:“尊者上,卑者下。塗伯知道你們,不知道我是誰,所以要試探?將我安排在上面,就是讓他們試探不出來?我只是個年幼的女童,卻坐在公子老師的前面,他們都會糊塗?”
姜先的解釋只說了個開頭,張了張嘴,最後只吐出一個音來:“對。”
衛希夷彎了彎眼睛:“謝謝你告訴我。”
姜先又開心了。
衛希夷卻撇撇嘴:“不過塗伯好笨呀,他只要設夠了席位,我們一入席,他不就看到了嗎?為什麼要先問?不是告訴你他在試探嗎?他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容濯撫掌大笑:“正是正是!還是件難事,所以他舉止失措了。公子、希夷,人一急,就容易多做許多徒勞無功還會露出破綻的事情,尋常人遇到些事兒,話就會變多。到了塗伯這樣的人,事就會變多。我等靜觀其變就是,反正,他這麼試探,應該不會對我們不利。”
兩人坐穩,上來佳餚美酒,賓主互相致意。姜先總覺得這飲食看起來鄭重,卻不如陶盤上略加點帶腥氣的魚油煎出來的好吃了。塗伯還道他矜持又有禮,心中讚歎了好多次“真是上邦氣概”。
酒過三巡,塗伯得夫人指示,直白地詢問了姜先的婚姻狀況。姜先微微一笑:“我年幼,且未議此事。況且孤身在外,不敢自專,此事須得家母。”
塗伯與夫人手上一頓,表情變得有點奇怪,容濯問道:“怎麼?二位為何如此失態?”
塗伯目視夫人,夫人面露難色,須臾,下了決心:“公子游學在外,又到了蠻荒之地,音訊不通也是常理。或許不知道,王與西戎僵持,犬子亦蒙調隨徵。兩下不分勝負,王納戎王之妹為次妃而歸。現在,約摸回到天邑了。犬子略有微功,隨王還都受賞,這個……傳來訊息,王遺使陳國,求娶陳侯之女。”
姜先懵了一下,擰過頭來,隔著衛希夷去問容濯:“我有多少姨母?”他的母親就是陳侯的女兒,他記得一共有八已經出嫁的姨母,沒嫁的幾個小姨母比他還小呢!更重要的是,他沒聽說哪個姨父死了!姐妹裡就他生母一個寡婦!還被接回孃家了。
容濯顧不上回答,問塗伯夫人:“夫人的意思是?”
沒錯,那個給姜先父親以巨大壓力,逼迫得姜先父親英年早逝的申王,他想當姜先後爹。
塗伯果然是有心事的。衛希夷猜對了。
連樂工都被這樣的變故壓抑得不敢再奏哪怕一個音符。
死一般的寂靜。
作者有話要說: '1'遒人,是採風官的正式稱呼哈。
昨天大家的意見都看啦,下面我會在保持敘述流暢的基礎上,把一些稱呼恢復有辨識度一些。
☆、第38章 有盤算
姜先再次確定,塗伯家的飯一點也不好吃!
容濯與任續想得比他多得多,也都沒了吃飯休整的心情。
主人家卻覺得這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