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杼不再說話,衛希夷也閉嘴了。祁叔不傻,這是肯定的,既然他有了判斷,衛希夷現在就去懷疑,除非她覺得真有問題。
宅子大約是祁叔玉從徵戎的戰場一回來就準備好了的,一應生活設施俱全,從傢俱到衣飾,比衛希夷在塗伯那裡看到的都要好。奴隸也都是長得端正的體面模樣,奴隸的衣著都很不錯。
到了地方,祁叔玉先請他們安放了神主,再請他們沐浴更衣,講定晚飯時過來為他們暖宅。如此周到,讓衛希夷覺得,祁叔玉是真的將承諾放在心上,是將哥哥的家人當作他的家人一般對待的。孤兒寡母,並沒有什麼好令這樣的人圖謀的,只能說他真的是個好人。
衛希夷鄭重地道謝祁叔玉只說:“是我該做的。”
雖然是陌生的地方,但是因為處處安置得舒適極了,衛希夷並不覺得拘束。沐浴更衣,連頭髮也洗了,卻發生頭毛又捲了起來= =!
待一切收拾停當,天也漸暗了起來,祁叔玉又來了。這一次,他攜妻子過來,他的妻子是一位溫柔的美人,舉止嫻靜溫柔,話並不多,安安靜靜地含一點笑,與祁叔玉並肩而立。先奠亡者,再謝生者,又奉上了許多禮物。看女杼母子三人皆是相貌出眾,舉止有禮,祁叔夫人也從客套變得真切了許多。
賓主坐定,門被扣響,來人一臉驚嚇的樣子:“是……是……虞公聽說太叔赴宴,那裡送來飲食。”
祁叔玉表情有些複雜,與夫人對望一眼,夫人笑道:“不如請阿涅一同過來?他獨自用膳,未免冷清。再者,夫人一家有恩於你,就是有恩於我們全家。阿涅也該謝謝夫人的。”
虞公涅換了一身衣服,臉上沒了冷氣,被讓到上座,他也不坐,拖著一隻墊子,坐到了祁叔玉的旁邊,與對面的衛希夷瞪眼睛。
兩人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的時候,又有執事來報:“太叔,王有事相召。”
☆、第43章 見申王
被連續打斷兩次,祁叔玉面露無奈之色,卻不得不動身往王宮裡去。臨行前,與夫人對視一眼,夫人含笑點頭。而後,他不好意思地對女杼母子三人致歉:“本想為您接風洗塵,不想總是有事。”女杼微微點頭。
見母親沒有生氣,但是也沒有講話,衛希夷答道:“又不怪你,”繼而小聲嘀咕,“一定是那個醜八怪告狀了。”女杼橫了她一眼:“你安生些吧。”衛希夷捂住了嘴巴,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看著母親。
饒是心情有些壓抑,祁叔玉還是被逗笑了,有衛希夷在,周圍的人總是不愁有好心情的。
虞公涅哼了一聲,將手中長匙丟在食案上,懶洋洋地起身。祁叔玉勸道:“阿涅,你在長身體的時候,該多吃些的。”虞公涅平日對他愛搭不理,還總是冷嘲熱諷地找麻煩,今天難得態度好了些,祁叔玉也想趁機多說他兩句,能聽進去是最好了。免得以後故態復萌,他又作天作地。
並不用等“以後”,虞公涅看都不看一眼食案,抬腳便走:“不吃了。”
祁叔夫人見狀,推了祁叔一把:“你先去宮裡,王有事相召,正事要緊。”
這話講得綿裡藏針,虞公涅才走到門口,聽了這話,臉衝門外,目露兇光,鼻子惡狠狠地皺了一下,鼻腔裡用力噴了一下,袖子甩出了一聲悶響,往他自己的府邸去了。
祁叔夫人將丈夫往門外推去,聲音軟綿綿的:“快去,家裡有我呢。要是姬戲那個老……護著他的混賬兒子向王告狀,咱們也不怕他。還能做王的主了?他們覺得誰能領軍便能領軍了麼?笑話。”
“好啦,你也不要生氣,王未必是為了這件事情呢。去用膳吧,嗯?”
夫人輕啐一口,與他耳語:“呸!我快氣飽啦。”
祁叔玉一笑,再次向內致意,登車往王宮裡去了,祁叔夫人轉身來陪女杼等人。
夫人乃是申王元后的嫡親侄女,當今夏伯的親生女兒,於萬千少女的圍剿之中,將祁叔玉撈到了自己丈夫的位置上,端的是珍愛萬分。她也不怕祁叔玉有一個極難應付的侄子,論起難應付,她也是不遑多讓的。將總是惹事的小東西刺了一回,她心滿意足地扭臉回來了。
不在丈夫面前,夏夫人變得爽朗許多,進來先讓了一回座兒。坐定了,命人繼續上酒食,且勸女杼:“這是甜酒,略飲一點兒,心裡痛快。”
女杼沾了沾唇。
夏夫人看女杼的動作,心下大奇——她可不像是蠻荒之地逃難來的,倒像是哪家王公宮裡出來的。女杼飲酒的動作很文雅,是王公家飲酒的標準姿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