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住的地方離龍首城說近不近,說遠也不算太遠,在地上青草漸多、城池漸少之後,一條綿延不息的山脈出現在了面前。山脈的走勢由西向東,略向南偏,一眼望去,怎麼也看不到邊。
姞肥跳下馬來,在地上抖抖腿、抻抻胳膊:“到啦,到啦。”
此時春雪已止,天很藍、白雲浮在天上,襯得天更藍了。山是青色的,山尖蒙著雪,白得可愛。一條大河從山中流出,河水映著太陽的金光,遠遠看去,像是從山上垂下一道金銀擰成的線。
衛希夷也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大叫一聲:“嗷~~~”
風昊剛跳到地上,難得被驚了一下:“你嚎的什麼?天寬地廣,你又不是沒見過!”
衛希夷深吸了一口氣:“這裡味道好!”
“那是山河!不是你的早飯!”
“哼!”
每當此時,衛希夷便能得到小師兄摸狗頭的優厚待遇。這一次,也不例外。只要能讓老師不那麼痛快,小師兄就會很痛快地摸摸衛希夷的腦袋。數次之後,風昊忍無可忍,在大弟子的門前語重心長地道:“希夷啊,你還在長個兒的時候,總被摸頭,摸得不長個了,變成個矮矬子,為師可是會傷心的啊!”
“哈哈哈哈!”先是衛希夷,接著是風巽,姞肥也加入了起來,不多時,笑聲便響徹了天地之間。
笑聲之中,一隊人馬遠遠奔出。聽到馬蹄聲,笑的人也不在乎,依舊笑鬧,衛希夷還攛掇著風昊與風巽再“切磋”了一回。人馬到得面前,一場切磋也剛剛收場。
當先一人,面容清癯,著青衣,戴高冠,頷下三縷長鬚,約摸三十來歲的年紀。見到風昊,滾鞍下馬,口稱老師。
這位,便是那位在師門裡也顯得很奇怪的大師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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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姓任,家中居長,又是風昊首徒,因而以次序為名,外面提起他來都稱之為伯任,非關身份地位,只是排行而已。
衛希夷聽過關於大師兄的傳說,那個“總不能讓人覺得我名不符實,所以我就不出現了”,讓衛希夷深覺怪異。這樣傻的想法,居然還沒有被逐出師門,也是奇葩呀!
伯任見到風昊,心中十分激動,叫了一聲:“老師。”
風昊的臉上居然現出了懷念與糾結的神情來,衛希夷悄悄挪了過去,戳一戳姞肥。姞肥會意,低下頭來,小聲說:“我也是聽別人講的,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呀。”
“嗯嗯。”
“那個,當年,你知道的吧,傳說大師兄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嗯嗯,聽說還有不太會的,所以就……不出來了。幹嘛這樣啊?認就認了唄。那個,以後再學就行了。”
姞肥做賊一般瞄了一眼正在上演久別重逢鬧彆扭戲碼的師生二人,將聲音壓得更低了:“當年老師才開始收學生的時候,還很年輕,教導大師兄也頗為盡力。大師兄的父親十分高興,酒醉吹噓……”
哦……衛希夷明白了。伯任是為了維護父親的名聲,不能讓父親背上一個吹牛之類的不好的名聲。大概也有為風昊的原因,不能讓人說風昊教出來的學生,並沒有那麼好。
風巽慢慢地踱了過來,鼻子裡發出一個輕蔑的音來:“不要教壞希夷。”
“咦?阿巽你說什麼呀?”
風巽見那邊二人還沒說完,也彎下腰來,低聲道:“伯任,前妻所出……”
衛希夷眨眨眼,沒有聽得太懂。風巽又補上了一句:“他的父親又有了新的妻子、新的兒子……”
哦……這下衛希夷全明白過來了。與庚處得久了,聽庚說了許多這這那那的,衛希夷也是南君宮裡長大的,想到後來聽過的阿朵夫人與許後的恩恩怨怨,也是反應了過來。
有點同情又有點不解地看向伯任,衛希夷問風巽:“他為什麼這樣做?打不過嗎?老師的眼光一向很好的,既然看好他,他就不差,為什麼相讓?如果他的家族有比他還賢良的人,我就應該聽過,可是沒有。他不喜歡自己的國家嗎?要將它讓給不能治理好國家的人,百姓要受苦的。”
現在回頭看看南君家的一地雞毛,太子慶固然不足以繼承南君的事業,阿朵夫人等人的兒子也是能力不足,倒是自己姐夫喜是個能幹的人。統治國家,還是要看能力的。既然伯任有能力,為什麼不可以?同門做了國君封君的,誰不揚名天下?身為大師兄,伯任這是為什麼呢?
姞肥道:“也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