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是他這一年的經歷,講的全是些奇聞異談。繞不開的是在蠻地發生的事情,姜先講述蠻地連綿不斷的陰雨,講到了奇異的詭蛛。自然而然便提到了衛希夷與女瑩,將自己自告奮勇答應了衛希夷的事情講了出來,請母親幫忙。
兒子的請求是陳後無法拒絕的,然而想到兒子這樣小的年紀,就跟一個小姑娘過於親密,還答應了這等請求,她就有些不淡定了。答應歸答應,可沒有照姜先的劇本兒走。她來了個突然襲擊,在點了女瑩的名,將她召到王宮之後,又讓衛希夷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到王宮裡來。
陳後要殺姜先一個措手不及,讓兒子沒機會通風報信的情況下,看一看純天然的小姑娘是個什麼樣兒的。
然而衛希夷一點也不怕,自打了有這麼個老師,衛希夷又找回了以前在蠻地裡的狀態了。見就見,誰怕誰呀?將頭一昂,又縮了一下——對,有老師撐腰,可以橫著走,然而老師跟前,還是豎著吧。
庚能猜到的事情,風昊完全看得明白,心道,這娘們兒居然在老子面前耍心眼兒!衛希夷不對他們講姜先曾有允諾,他們也不會如此想。既然早有允諾,看姜先那樣兒,就是個不敢對衛希夷耍心眼兒的,那耍心眼兒的就另有其人的。
風昊正一正衣冠,支使庚給衛希夷換衣服梳頭,他自己卻對使者說:“我的弟子還很年幼,到了陌生的地方會害怕,我親自送她去。”
衛希夷默默看了他一眼,忍了。
庚默默看了他一眼,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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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瑩在陳後的宮殿裡,思緒有些飄。她能到申王的宮城裡來,也是陳後費了一番心思的。以陳後的想法,她才新婚,想見見天邑的貴婦貴女,合情合理,哪家會不答應呢?
車正偏偏不想答應,尤其是涉及許後與女瑩的。女媤很老實,許夫人也還算安靜,唯許後與女瑩,一個從王后到了如今的境地,落差極大,精神都有些不太正常了,女瑩則是對他拋棄了父親的國家與姓氏表示出了極大的憤慨。這兩個人,是不能放出去惹事生非的。
陳後的使者到來的時候,車正便知道,讓外界糊里糊塗地弄不明白許後與許夫人的區別,又或者他有幾個妹妹,這樣混淆視聽的辦法是行不通的。陳後的兒子去過蠻地,知道南君家的人口。
他便對使者宣稱母親與幼妹水土不服,生病了,倒是大妹妹與庶母還算康健,讓她二人入宮覲見王后為妥。否則將病氣過給了王后,反而不美。
陳後雖瞞著兒子行事,卻在涉及蠻地的事情上聽信了兒子的話,認為車正確實有些偏激,或許真的是在軟禁她們以隱瞞某些事情。申王不介意的事兒,陳後正好去辦——或許,申王未必就像表現出來的那麼不介意呢?
於是,王后的使者帶著醫工與巫醫一同到了車正府上。因為王后說,車正是嚮往歸化的典範,怎麼能讓他的母親和妹妹久病不愈而沒有更好的醫生呢?“若宮中醫工束手無縛、巫卜禱告不應驗,是天意。若宮中有醫工、巫卜而不賜予,就是王與後的疏忽了。”
車正也不慌張,許後本人自到天邑,精神上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乾枯而削瘦,一副大病未愈的樣子,憑誰也不能說她是健康的。不能說他在說謊。令人擔心的是女瑩,她雖然飲食有所減少,可堅持父親沒有錯的那股勁兒可是十足。
車正趁著醫工檢查許後的功夫,對女瑩好生“提醒”了一回,然而不放心地親自送到了宮中。
女瑩沉默著,沿途目不斜視,直到進了申王的宮殿裡。她是南君寵愛的幼女,自幼養成的驕傲與氣度仍然沒有被磨滅掉,一路行來,雖然總覺得有侍女與侍臣在廊柱後面、牆角後面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她依舊挺直了小脊樑,腳下一步不錯地往前走著。
走著走著,忽然想起來了,在自己家的時候,公子先初到,自己和希夷兩個也這麼悄悄地……現在公子先的母親要見自己,自己卻成了被圍觀的那個。一時之間,女瑩幼小的心裡,也生出一般奇異的感覺來。
【只是不知道希夷怎麼樣了。】許夫人曾悄悄告訴過她,女杼帶著希夷去找過她,但是被攔了下來,人也被她哥哥趕走了。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呢……
想事兒的時候,路便顯得很短,不多時,陳後的宮殿便到了。女瑩未能見過完整的天邑與宮城,無論進城還是入宮,她都被自己的親人看管起來,無法開啟車窗的簾子認真看這座囚籠。進到現在,她才對申王的宮城有了些直觀的認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