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夫人一臉驚駭地道:“世間竟有這樣的母親嗎?”
還真有,衛希夷還能告訴夏夫人,為了讓女瑩聽話,許後能把八歲的女兒塞小黑屋裡關到傻。
幾人面面相覷,末了,夏夫人道:“哎呀,說了這麼多的話,天都晚了,好生安歇吧。希夷的屋子已經準備好了,還在原來的地方。”
一夜無話,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次日一早,衛希夷便派人到了驛館,將任徵與風昊為她欽定的魁梧男子長辛喚了過來,讓長辛和庚二人跟隨太叔玉派的引路人出城見女瑩,約定見面等事宜。而她自己則與任徵一道,去拜會姜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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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節的府邸還是六年前的模樣,人比六年前略瘦了一些,說不上變得更好了還是變得更壞了。天邑時局如此,他又與申王沾了一點親,委實無法精神得起來。見到師妹和師侄,卻還是高興的,親自站到門口來迎接。
一見到衛希夷,吸了一口冷氣:“我說怎麼乘車來了,這個樣子要是在外面露面,明日就要被公子王孫圍起來啦。”
衛希夷道:“這個師門沒救了,總是互相埋汰。”
姜節笑道:“誇你還不好?”
“你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嗎?”
“說不過你,進來吧,別堵著我的門兒,還有沒見過世面的呢。”
進得府內,賓主坐定,姜節先問風昊等人的情形,互相致意完畢才說天邑中的事情。“祁叔親自迎你去了?他是個好心人,做事從來周到的。我本也想去,唉,卻是被召去又卜了一回,且往外面占卜合適的地方築壇,沒能走開,昨夜才回來。”
衛希夷問道:“卜了什麼?出兵?祭祀?”
任徵的耳朵也尖了起來:“王是不是對中山有何不滿呢?”
姜節抬起雙手,往下虛下了一下,道:“王是心焦,也想找些事情給大家做做,免得太閒生事,卻不會針對中山。昨日的事情我也聽說啦,你應對得很好。中山遠,不適合現在便遠征。將中山逼急了,要做困獸之鬥,誰也討不了好處去。不曾將五國俱滅,又親來解釋,是給王留了情面。樣樣周到,不過正因樣樣周到,卡得王挑不出毛病來,大約他又要鬧心了。”
衛希夷噴笑一聲,問道:“便是有事,也不是現在,是也不是?”
“不錯。”
“唔,我觀此間,人人都有些憂愁,不知……”
姜節道:“該知道的,你也都知道得差不多啦。我說一句,你們留心,宮中事,不要多言。王很明白。”
“咦?”
“內闈之爭,王從來沒有帶到過門外。從一方諸侯到天下共主,可不是憑隨心所欲便辦得到的。”
“我聽說,新夫人還有籌劃?”
“她能做成什麼事情?看,我不是還呆在龍首城嗎?到了王糊塗的時候,我頭一個走。”姜節說得毫不愧疚。此時可沒有什麼臣下死節的鐵律,倒是為君的人要小心,做得不好,百官百姓就要跑到別人家去了。看得出來天下一統的好處,卻未必非要吊死在這一棵樹上也是事實。
衛希夷對申王的現狀,又有了更全面的理解,瞭然地點頭。衛希夷的問題特別多,將任徵也關心的事情也給問了:“王究竟有什麼打算呢?將來會如何與諸侯方伯們相處?”
“將來?”姜節沉下了臉,“有沒有將來,且要看天意。”
“怎麼說?”
“唉,我隨老師學藝,學得不如同門,卻也看出來了,天時不順呀。如果是六年前,中山做下了這等事,王可不會這麼輕輕放過,你做得再周全也沒有用。現在你再看,只要遣一使者,有一說法,王便輕輕揭過了。你道為什麼?手上沒勁兒了。”
“不過六年。”
“堅城,存十年糧,人皆以為不可破。這樣的城池,一隻手數得過來,我看陽城也未必有這麼多的積蓄,不是嗎?如今六年欠收。其實,早在中山之前,荊國已經絕貢三年了。”
衛希夷心頭一跳:“王要南征?”
“未必。怎麼?”
“我想回去。”
姜節問明瞭原因,道:“若是這樣,或許王會樂見其成的,對大家都好。你且見故友,若她的心意沒有變,現在倒是個不算很差的時機。兵禍、天災都會產生動亂,而亂世,正是大有為之時。”
“是。”
比起近來常在祁地操心的太叔玉,長居天邑的姜節無疑可以提供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