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玉為何不開心。風昊年紀也不小了,女杼年紀也不小了,他們眼睛裡的東西與申王截然不同。風昊還當自己是個年輕人,眼睛裡有著活力,女杼的眼睛裡全是平和。
這樣的申王,反而不好對付了,衛希夷暗自小心,行禮問候,不敢有絲毫疏忽。
申王卻似乎很開心見到衛希夷,將她打量了一番,感慨道:“長大啦。”
這詞兒不太對,居然不是問責?姬戲急得想出聲,又忍住了——申王這眼神兒,不太對。
衛希夷露出一個輕微的愕然的表情,又收了回去,輕快地答道:“是麼?王也這麼看?”
申王點點頭,話鋒一轉,露出了犀利的模樣來:“都能做使者啦,伯任可真是放心你呀。是覺得吾不會計較他做的事情嗎?”
姬戲放下心來,申王還是那個申王,不是見了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就走不動道的老傻瓜。
衛希夷吃驚地道:“您要計較什麼呢?”
申王冷笑一聲,道:“他滅的五國,皆是吾之方伯,難道要吾坐視不管嗎?”
衛希夷道:“您要怎麼管呢?”
申王恐嚇道:“自然是為他們主持公道了。”
“咦?原來王是會主持公道的嗎?”
姬戲忍不住道:“放肆!”
衛希夷故意問太叔玉:“王說話的時候都有插嘴的了,我懷疑王還有沒有威嚴能夠主持公道,有錯嗎?”
太叔玉一陣悶笑,對申王道:“王要斷個是非公道,不如讓中山使者將前因後果講個明白。”
申王點頭。
衛希夷第一句話便是:“是他們先動的手。”而後才慢慢地訴起苦來,總之,嵬國仗著比中山人多地盤大,先來撩的,被打回去之後,四國又一起來仗強凌弱。反正,都是他們的錯!
申王沒有被騙,問道:“皆是敵強你弱,為何皆是以弱勝強?”逗我?
衛希夷誠懇地道:“他們傻,不明白不能將人逼上絕路。困獸猶鬥,沒有退路的人反而會拼命。”
申王眯起了眼睛,忽然想起當初她捕捉白虎的事情來了,確是先餵飽了再圍三缺一。姬戲忍不住道:“然則沒有王命便擅自……”
“正是沒有王命,他們不經王命便擅自興兵搶糧。憑什麼呀,有糧就該被搶了?”衛希夷截口道,誰都直到,申王是共主,國與國有大事須與他講,然而實際上,如果離得太遠,自己能辦的事兒誰也不會費這個事兒,等申王知道了,黃花菜都涼了!畢竟,大家還不是很適應凡事都向“共主”請示。
這是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世道,歸根結底,還是拳頭說了算,任伯派衛希夷前來,也不是因為申王是共主,而是因為他拳頭比較大。不得不來,如此而已。面上還要說得好聽些,叫做尊重。
衛希夷道:“中山距天邑甚遠,使者往來,得到您的准許,只怕不是中山使者來此,而是五國使者到此解釋了。我們想了想,到天邑這樣的好事,還是不要交給他們去做了,我便來了。再者,不是滅五國,其協從者,並沒有滅國。”說著,對任徵使了個眼色,任徵奉上了地圖,對申王解決了任伯最後的處置辦法。
申王忽然笑了,那是一種很奇怪的笑容,有一絲瞭然,又帶著冷靜與無奈,不顧姬戲還有話說,申王緩緩地說:“倒也在理。”語畢,似乎不願意再講些什麼了,只讓太叔玉照顧好衛希夷,畢竟是熟人。
太叔玉心裡咯噔一聲,他看得出來,申王這是並不高興。說不上厭惡了誰,而是又恢復了冷漠理智。看得出來,申王對衛希夷的興趣減弱了,這讓太叔玉很放心。而申王對中山國多了些警惕與無奈,這讓太叔玉未免又想操心了。
見申王似乎倦了,太叔玉識趣地告退,順手帶上了衛希夷與任徵,任徵也是個識趣的人,笑道:“我須得去驛館約束他們,免得生事。”太叔玉不與他爭,只是客氣地說,安頓好了,到府上來做客。
再上了車,衛希夷便問太叔玉:“申王看起來很清醒呀,哥哥你為什麼還在擔心?”
“他老了嗎?”
老老實實地點頭:“是有些暮氣了。”
太叔玉長嘆一聲,道:“要是以往,如果他實力不減,必然是要興師討伐的,不討伐,也要中山吐出些東西來才好。然而現在,伯任將本該王處置的事情全做了,還很周到,王也只有認了。其實,在此之前,荊伯已經做過同樣的事情了。荊國伐蠻,也是獻了些土地與王。”
“豈不省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