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的父親楊忠過去是獨孤信的手下,曾追隨獨孤信破梁下溠戍,平南陽,是獨孤信的親信大將之一,功勳卓著,後來成為府軍最早的十二大將軍之一。兩家又是姻親,楊堅的夫人獨孤伽羅就是獨孤信的女兒,就憑這一點,斷箭就懷疑代表獨孤氏和室點密秘密結盟的人十有八九是楊堅。
“隨公,有話就說嘛。”斷箭笑道,“我久駐邊鎮,對長安很陌生,不明之處甚多,如果能得到隨公的指教,感激不盡啊。”
楊堅略感詫異,兩眼望著斷箭半天沒說話。斷箭則面帶笑容,盯著楊堅的眼睛,好整以暇地坐著。楊堅中等身材,較為魁梧,前額兩側稍凸,下巴前突,雖然顎下長髯飄飄,但還是難以掩蓋他長相上的醜陋,不過他的眼睛很大,目光炯炯有神,甚至可以說是咄咄逼人,這讓他看上去頗有幾分威勢,坐在他對面的人會因為他凌厲的眼神而感到不安,會因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自負和自信而心生慚意。斷箭現在就有這種感覺,不但不安,而且自慚形穢,和這位出生高貴,久經沙場和朝堂的顯貴比起來,自己的確沒有任何實力和信心與其正面對抗。
斷箭心虛了,自己畢竟假冒李丹,不要弄巧成拙,沒從楊堅的嘴裡套出什麼,反而讓楊堅看出了破綻。他不待楊堅說話,翻身站了起來,“隨公,我還是先去敬酒吧,免得太失禮了。”說完象逃一般離開了楊堅。
楊堅一直盯著他,直到斷箭坐到了李雄身邊,還在看著他,臉上的神情略顯迷惑。過了一會兒,他移身近席的高熲,低聲問道:“獨孤啊,剛才武泉公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他察覺到了什麼?”
高熲淡然一笑,“隨公,我們還是靜觀其變為好。”
“獨孤……”楊堅猶豫了一下,笑著問道,“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隨公,你多慮了。”高熲笑了起來,“我會瞞你什麼?”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楊堅說道,“當日因為事情緊急,你秘密出塞會晤莫緣國相,但莫緣國相不認識你,你即使到了樓蘭海,他也未必見你,所以我很奇怪,你當時憑什麼認定莫緣國相一定會見你?”
“這很好理解,因為他急需我們的幫助。”高熲不以為然地說道,“他沒有理由一定要見到武泉公。”
楊堅眼露厲色,搖了搖頭,“獨孤,武泉公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
“你多慮了。”高熲笑道,“這件事和我們都有厲害關係,請你務必信任我。我可以保證,到目前為止,武泉公尚沒有察覺到我們的真實意圖。”
楊堅無語,兩眼逼視高熲,臉上的疑色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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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雄把案几上的漆杯推給斷箭,笑著問道:“你怎麼認識他?”
“她就是九尾狐。”斷箭拿起漆杯,低頭看看杯裡猶如琥珀一般的葡萄美酒,心裡掠過一絲寒意。玷厥不會在這裡下毒吧?李雄眼露驚色,但神色如常,既沒有抬頭去看斛律雅璇,也沒有表現出過分的驚訝。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斷箭,小聲嘆道:“我也難辨真假了。他去哪了?你怎麼逃過追殺的?”
“我不知道他去哪。”斷箭端起高杯,一飲而盡,然後抹了抹鬍鬚上的酒漬,笑著說道:“我的運氣很好,所以我活著回來了。玷厥要殺人,我要立即離開這裡,你有什麼辦法嗎?”
李雄皺眉不語,斷箭的話他沒聽明白。李雄拿起長勺,從酒甕裡舀了一勺,給斷箭的空杯子斟上,同時小聲問道:“訊息準確?”
“獨孤氏和室點密秘密結盟了。”斷箭捂著嘴,一邊說話,一邊望著退出大帳的舞伎,“他叫我設法破壞宴會,早點離開這裡。”
李雄聞言把手上的長勺丟進酒甕,忿忿罵了一句,然後說道:“你先去拜見聖母,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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佗缽看到“李丹”走過來,起身相迎。最近幾天,斷箭頻繁見到佗缽,佗缽給他印象最深的地方就是臉上的笑容,溫和而謙遜的笑容,這笑容讓人如沐春風,讓人感覺到佗缽的真誠和平易近人,但李丹告誡他,眼睛看到的東西未必是真的,佗缽縱橫大漠幾十年,倚仗的不是臉上的笑容,而是狡詐和狠毒。這個人雖然沒有大可汗燕都的驕橫,但他的溫遜比燕都的驕橫更加可怕。李丹的話,讓斷箭對佗缽的印象大打折扣,現在他看到佗缽謙遜的笑容,首先是提高警惕,每句話每個笑臉都小心應對,以免一不小心讓佗缽發現了自己的秘密。
斷箭拉著佗缽的手,又說又笑,極力讓自己的笑容看上去更具真誠。玷厥也走了過來,滿臉含笑,但斷箭卻感到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