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風的語氣雖是客氣,趙坤卻忍不住冷汗直流,忙道:“是,是,奴婢不敢胡言亂語。”
柳乘風便不說話了,任由趙坤緊張兮兮地在下頭候著,自己則是躺在椅上打了個盹兒。
從昨曰到今個兒凌晨,柳乘風實在太過緊張,再加上許久沒有歇息,此時又困又乏,他可沒有做夜貓子的習慣,此時此刻,眼皮子已經開始打架。
小小地打了個盹兒後便被人叫醒,是先前那領命的親軍叫醒他的,柳乘風艱難地睜開眼兒,眼眸外頭白茫茫的一片,整個腦袋像是要炸開一般,這才想起,自己還有一樁案子要辦,這案子太大,絕不容有一絲的馬虎。他手搭在案牘上,低聲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回大人的話,此時已是寅時三刻了。”
寅時三刻,大致是凌晨四點多左右,再過一會兒,就到了卯時,好在現在還是春天,天亮的較遲,柳乘風用手揉了揉麵,讓自己清醒一些。
隨即問道:“鼠藥找到了嗎?還有太醫院那邊可曾問過?”
“大人,鼠藥已經找到了,不是砒霜,確實是用了一點,卑下人等還在內御膳房尋到了幾隻死老鼠,中的確實是鼠藥的毒,而且這些鼠藥的份量不多,投毒的砒霜應當和這些無關。太醫院那邊也已經問過,那位文太醫也承認了是他開的方子。”
柳乘風非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覺得更加頭痛,這麼說來,自己還真冤枉了趙坤,可是如此一來,又一個線索掐斷了。
下頭的趙坤聽到親軍的回報,心裡也不禁鬆了口氣,其實他心裡頭還是有些擔心的,就怕這位柳大人案子查不下去,索姓拿他做替罪羊應付差事,這種事兒在宮裡常有,栽贓陷害的事,他見得多了。
柳乘風看了趙坤一眼,道:“如此說來,倒是我真冤枉了你,來人,把這趙坤帶下去吧。”
趙坤心裡大喜,連忙道謝,起身正要出這值房。
突然柳乘風在他背後叫了一聲:“且慢。”
趙坤渾身打了個冷戰,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腳步再也邁不開了,只得轉過身來,重新跪倒在地,道:“大人還有什麼訓斥?”
柳乘風朝趙坤微微一笑,不過這笑容卻帶著幾分冷漠,道:“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弄清楚,在弄清楚之前,你的嫌疑還沒有完全洗脫”
“啊”
趙坤頓時嚇得面如土色,忙道:“不知大人”
柳乘風揮手打斷他道:“你只需如實回答就是了,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若是你有一絲的隱瞞,到時候掉了腦袋可莫怪本官沒有提醒你。”
趙坤忙道:“奴婢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柳乘風正色道:“你這廚藝是哪裡學來的?”
趙坤道:“小人在揚州的時候就曾學過一些。”
“哦?這麼說,你在揚州的時候,廚藝就很精湛了?老實回答,否則本官這就拿了你。”
“這是”趙坤重重點頭,不敢否認,這種事兒就算是否認,那也否認不了,只要在宮裡一打聽就什麼都打聽得出來。
“據我所知,你入宮之前那個光景,在江南那兒,有你這門手藝,一年掙個幾十兩銀子也不在話下,是不是?”
趙坤的額頭上已是大汗淋漓了,期期艾艾地道:“其實也掙不了這麼多”
“是嗎?”柳乘風笑了笑:“可是終歸,總比淨身進宮的小太監掙得多一些,既然如此,你為何要進宮來?”
趙坤跪在地上,竟是無言以對。
柳乘風喝問道:“怎麼,答不出?”
“奴奴婢”
“你不說,自然有讓你開口的地方,還是直說了吧,只要不是關係著砒霜案,到時我自替你保密便是。”
趙坤才鬆了口氣,猶猶豫豫地道:“奴婢在揚州時喜好賭博,為此為此欠了不少錢財,後來走投無路,債主又追上門來,奴婢實在沒了法子,於是於是”
柳乘風聽了他的話,頓時沒了多少興致,揮揮手道:“下去吧。”
將趙坤打發走,柳乘風不由伸了個懶腰,此時反而覺得更加沒有了頭緒,查了這麼久,仍是一點兒眉目都沒有。
他坐在椅上,整個人陷入沉思,最後撇撇嘴兒,越發感到為難了。
倒是有個親軍很是乖巧地遞上一盞茶來,還送來一塊兒糕點,柳乘風雖然子夜時吃過了面,此時還是打起精神吃了茶點。
卯時一刻。
黑夜的濃霧越來越濃,伸手不見五指,而這時候,牟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