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就不要耽擱,煩請蕭公公帶路吧。”
蕭敬也不再多言,領著劉健和李東陽二人一起往正心殿那邊走,待到了正心殿,殿外頭恰好張皇后帶著一隊宮人從正心殿出來,張皇后顯得既憔悴又失魂落魄,眼睛連瞧都沒有瞧他們一眼,黯然擦肩過去。
劉健等人忙不迭道了一句娘娘千歲,張皇后也不像從前那樣母儀天下的姿態高貴的點頭,此時的張皇后,竟像是天潢貴胄打回了原形,成了一個最悽苦也最尋常的婦人。
劉健看了一眼張皇后的背影,心裡嘆了口氣,若是其他的皇帝行將就木,只怕那些做皇后的,若是育有太子,且不說會悲痛,只怕還有不少心裡竊喜的,在皇家裡頭,夫妻感情最好的只怕也只有當今皇上和張皇后了。
他深吸一口氣,和李東陽在殿外候著,蕭敬進去通報一聲,隨即出來喚二人進殿,這正心殿還是如往常一樣,只是一向精神奕奕的朱佑樘此時卻是躺在了龍榻上,殿內有一股濃重的草藥味,燻得人有些吃不消。
劉健和李東陽含著淚花納頭便拜,一齊道:“老臣叩見皇上,皇上龍體可好些了嗎?”
龍榻上傳出劇烈的咳嗽,不過裡頭的人劉健和李東陽都看不清楚,因為在這榻前,已經有人支起了一簾帷幔,帷幔沒有捲開,只能隔著輕紗隱約看到龍榻上的人影,劉健心裡思量,這一定是皇上已經形如枯槁,不願讓人見到他的樣子,所以才做如此安排,想到君臣之間,可能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劉健心中更是蒼然,頭狠狠的叩在了殿上的磚石上,渾身瑟瑟作抖,顯然已經掩飾不了自己的情緒了。
“唔,你們來了?”
龍榻上的朱佑樘突然傳出溫柔的聲音,這聲音倒不像是病人發出的,很有幾分精神。
“來了好,朕有話和你們說呢,是了,朕聽說昨夜劉卿已經當了一夜的值,怎麼,身體吃得消嗎?來人,給兩位老大人賜坐吧,奉茶上來,讓劉卿和李卿歇一歇。”
這種暖人心的話,更是教劉健和李東陽一塌糊塗,雖不願去坐,可是也不敢違拗,等到太監們搬了錦墩來,二人才微顫顫的起身欠身坐上去,劉健的老眼似乎想要穿透龍榻前的輕紗,想要看看皇上現在成了什麼樣子,只是他只看到裡頭有個模糊的人影,人影似乎由太監扶坐起來,間或又有幾聲咳嗽傳出,很是刺耳。
第八百二十四章:君前
李東陽注意到了正心殿裡的有些細微佈置有些不同,他心裡不禁意識到,這並非是皇上的喜好有了變化,而是李東陽眼睛眯了起來,譬如那處屏風,本來是紫檀邊座嵌著玉石花卉的式樣,可是今曰卻是不同,採用的卻是象牙鏤雕群仙祝壽的插屏,而且這插屏極為眼熟,分明是先帝時期用過的,先帝崇尚道術,認為道術能延年益壽,因而許多佈置多是以群仙祝壽為主,可是到了當今皇上,顯然再不信這一套把戲,因此新朝新氣象,早命人把這些礙人的事物撤換掉了,可現如今又擺了回來,這意味著什麼?
李東陽心裡嘆了口氣,皇上還是未能免俗啊,明知這些旁門左道乃是礙人之術,可是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免不了去相信,可見長生不死和延年益壽對帝王具有多大的吸引。
病榻上的朱佑樘咳嗽了片刻之後,終於繼續說話了:“內閣那邊還好嗎?”
問的是好不好,可是意思卻是想問近來朝中有什麼大事。
問到這裡的時候,一旁的蕭敬便拼命朝二人使眼色,生怕二人說錯了什麼話,劉健看了蕭敬一眼,朝他點點頭,隨即從容答道:“陛下,除了寧王叛亂之外,其他各處也還算太平,江南那邊,也無人去響應寧王,偶爾有幾個亂匪,也很快被衙門派人拿了,至於還有河工、學堂等事,老臣人等在太子協助之下,倒也沒什麼大礙。”
李東陽頓了頓:“最讓人擔心的是韃靼那邊,韃靼集結了大軍,有覬覦錦州等地的跡象,現在各處邊鎮、關隘都已經做好了固守的準備,現在糧餉豐足,想必也不會出什麼大的變故。奇怪的漠南蒙古那邊,他們與瓦刺突然媾和,也確實是在集結軍馬,可是根據前方的訊息,又似乎不太一樣,他們並沒有準備好攻城的武器,倒不是想攻取我大明的邊鎮。”
輕紗之後的朱佑樘卻顯得心情好了不少,道:“朕知道他們想做什麼,數月之前,柳乘風就曾和朕探討過此事,他說一旦寧王叛亂,韃靼人必定出兵,可是漠南蒙古那邊,那個自封為賽刊汗的李若凡卻是極聰明的人,此人雖為女流,卻文韜武略,她如今幾乎征服了瓦刺,現在有了這個機會,定會趁機作勢攻打我大明邊關,卻必定會趁著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