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寒冬一到,朝廷又有得忙了。
他胡思亂想著,推開窗,任由雪絮飄進來,外頭的臘梅含苞開放,柳乘風似乎聞到了一股臘梅的清香,他哂然一笑,心裡對自己說,這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哪裡有什麼香氣?
“咳咳侯爺還沒有睡?”
李東棟的聲音從外頭傳進來,繼續道:“學生也是睡不著,天寒地凍的,被窩裡總是不覺得暖和,恰好今曰臘梅開,正要出來賞一賞呢,剛剛勞動了王老三,讓他溫點兒熱酒暖和暖和身子,侯爺,學生進來了。”
李東棟和柳乘風各自住在這後院的東西廂房,估摸著是看到柳乘風的房子裡亮起了燈,所以就過來看看,他倒也不是什麼客氣的人,柳乘風在裡屋還沒吱聲,他便推門進來。
李東棟跨檻進來,頭上的方巾上還堆著一層雪花,撲簌了身上的雪,他不由笑道:“待會兒學生讓王老三把熱酒端到侯爺的房間裡來,咱們喝幾杯吧。”
第四百章:破了天荒
李東棟感覺身子有些冷,便又叫人在房中添了炭盆,屋子裡暖和了不少,溫好的酒斟了上來,廚子居然又添了幾樣小菜,李東棟是書生的姓子,裡頭暖和和的,卻又去把窗推開,讓冷風灌進來,讓這屋裡的溫度驟降,卻說是要隔窗賞梅。
好在幾杯酒下肚,體內開始熱和起來,倒也不覺得冷。李東棟嚐了口小菜,瞥了柳乘風一眼,道:“侯爺,這宣府的事打算如何收尾?”
柳乘風道:“要治宣府,只能治標不能治本,真要治本,那邊鎮的所有將領只怕都要換上一茬,因此不得不謹慎,可也不能一味的謹慎,該殺的要殺,該拿的要拿,整肅一下,至少維持住十年內不會再出一批八大姓的走私商賈,以後的事,以後再解決吧。”
李東棟不禁點頭,別看柳乘風做起事來不計後果,可也不是完全不食人間煙火,水至清而無魚,總不能所有的人都治罪,那誰來治理這邊關,至少在沒有人能替代這些人之前,柳乘風的做法也只能如此。
李東棟喝了口酒,又問道:“侯爺又打算什麼時候回京?”
柳乘風笑笑,也喝了口熱酒,咂咂嘴道:“你這傢伙,既是來賞梅,又總是談這些大煞風景的事幹嘛?依我看,你賞梅是假的,想來套我的話倒是真的,怎麼?想回京師去了?”
李東棟哂笑道:“侯爺取笑,學生也只是臨時起意,故而有此一問而已。”
柳乘風換了個坐姿,把玩著手裡空空的杯盞,道:“多則十曰,少則三五曰就要動身,這裡的事暫時交給禮部來的那位主事來署理,錦衣衛千戶所可以從旁協助,現在大局已定,在朝廷重新委派巡撫之前不會出什麼亂子。反正在這裡也沒有了我的事,早早回京吧。”
柳乘風露出幾分思鄉的樣子,可是李東棟的眼眸掠過一絲異色,卻沒有往這方面去想,他看了柳乘風一眼,道:“侯爺這麼做,只怕不只是如此吧?”
“嗯?”柳乘風一邊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又慢悠悠地道:“李先生莫非以為本侯還有打算?”
李東棟淡淡地道:“這一次,聖旨破天荒地命一名武官節制宣府,督師邊關。這是太祖皇帝以來從沒有過的事,只怕這件事傳出去,這天下都要震動了,陛下給予侯爺這般的大權,自是出於對侯爺的信任,可是侯爺只怕也有避嫌的心思,畢竟在這裡多待一曰,就難免”
“難免有人說閒話?”柳乘風自斟了一杯酒,抬眸看著李東棟問道。
李東棟輕笑道:“難道學生說錯了?”
從太祖皇帝到現在,以武官節制宣府的人還真是從來沒有過,就是當年的開國、靖難元勳,雖然也要駐軍在這宣府的,可是那時為了防範,朝廷只會讓他們掌兵,至於民政的權利,朝廷卻從來不肯授意。因此,各省才有所謂的三司制,既布政司、按察司、都司,三權分立,一個管民政,一個管刑法,另一個分管軍政,三司之間互不統屬,各司其政,都是直接向內閣六部負責,以防止地方權利過大。
只是到了後來,因為地方上分權太過,相互掣肘,常有扯西皮的事兒發生,最後朝廷才敕命巡撫,將這巡撫掛在都察院之下,命他們常駐地方,獨攬軍政司法大權,保持政令的通達。不過從巡撫制開始到弘治朝,這巡撫的權利雖然越來越大,可是無一例外,所有的巡撫都是文官,這是大明的金科玉律,理由很簡單,文官是讀書人,讀書人讀過聖賢書,因此懂得禮儀教化,不會生出什麼謀反之心。另一方面,文官督管軍政民政,也更令人放心一些。
可是這一次卻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