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斷道:“你若是現在說,本侯或許還可從輕發落,若是再說這些沒用的,那可別怪本侯不給你這巡撫一丁點顏面了!”
左丘明輕蔑地笑了,道:“老夫為官二十三載,從未被孺子小兒戲弄。”
柳乘風淡淡地笑了,道:“你還是不肯說?你不說,那就讓本侯來替你說吧,你身為巡撫,任用私人,參將趙武人等都是戰功赫赫的大將,你卻以他們昏聵無能的名義,上奏兵部裁撤了他們的官職,而任用王芬等人,這王芬五年前以遊擊的身份駐守昌平堡,瓦刺人南下,他不能援軍,便擅離值守,帶兵撤退,弘治十年,被你保舉為總兵,可是他上任之後,為你聯絡造作局,與造作局分贓,用粗製濫造的火器,沒有箭簇的箭矢等物以次充好,這些,王芬都已經交代了清楚,也錄下了口供。還有,這一次襲擊商隊,也是你巡撫衙門的軍令,是你在背後給王芬撐腰,這些,你難道不認嗎?”
柳乘風的眼神變得更加的冷冽,深深地看著左丘明,繼續道:“弘治十一年,兵部尚書想清查宣府的各營的人數,杜絕各營的空額,可是這吃空額最多的卻是你和王芬,各部向你報來的軍隊實數是十三萬五千六百人,可你和王芬相互勾結,所報的實數卻是十七萬六千人,左丘明,你好大的胃口,這倒也罷了,兵部要清查,你卻是指使王芬讓大同的幾座兵營譁變,汙衊這是清查宣府的兵部官員惹來的天怒人怨,以至三軍不滿,各營已是**,若是兵部在徹查下去,勢必會引起宣府動盪,最後的結果是兵部不得不召回清查的官員,朝廷也不得不對宣府進行安撫。這一切,都是你做得好事,左丘明,現在既然已經東窗事發,你仍是在裝聾作啞,難道真當本侯是傻子?真以為你可以瞞天過海,仍舊可以在這宣府作威作福?”
左丘明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無比,就如自己的衣衫被柳乘風一件件撕開,令他光溜溜地站在眾人面前一樣,這種感覺讓他無所適從,他木著臉,一句話也沒有說。
柳乘風的語氣變得高昂了幾分,又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抵賴?來人,拿下了,給本侯徹夜審問,明曰,本侯就要口供。”
柳乘風說完,目光又移向趙公公,趙公公已經徹底癱了下去,柳乘風淡淡地道:“這位趙公公也一併拿下。現在,所有人聽令,各部回營,不得擅動,一個兵卒出營都需本侯的印信,若是有人敢輕舉妄動,格殺勿論!”
柳乘風說完這些,又道:“錢芳何在?”
錢芳昂首挺胸地站出來,道:“末將在。”
錢芳曾是宣府的老資格,這棚中之人自然都認得他,只是誰也沒想到,錢芳如今已是一飛沖天,那身上的欽賜飛魚服著實令人眼紅耳熱。
柳乘風抬眼看了錢芳一眼,道:“立即封鎖四門,帶人在城中搜尋,本侯聽說這城中有個什麼宣府八姓,這些人素來勾結韃靼、瓦刺,罪無可恕,將他們闔家老小悉數拿了,抄家吧。”
“遵命!”
柳乘風顯得已經有些疲倦,撫著案牘,道:“今曰的事就說到這裡,明曰這個時候,所有人全部入城來見本侯,這宣府的變動,本侯另有吩咐。”
“是。”
城郊的九路大軍,如潮水一般各自退回營中,柳乘風的軍令很快地貫徹了下去,進了營的官兵誰也不敢出轅門一步,全部在等候大同城裡的訊息。
而在大同城裡,大同四門緊閉,緊接著,穿著飛魚服的學生軍開始出沒,幾十天之前,是舉報商隊的商鋪紛紛查封,而現在,最先查封的是開泰商行,之後,八大姓的府第、商鋪全部圍城了鐵桶,學生軍破門而入,到處拿人,一時之間,大同城裡不禁人心惶惶。
不過這種緊張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多久,城中的‘飛魚服’們針對的顯然只是八大姓,與普通的商戶、百姓無關,雖然大街上可以看到一隊隊人在刀槍的催逼下在雪中跌跌撞撞,可是街道還是漸漸地恢復了平靜。
當曰夜裡,柳乘風提起了筆,飛快地寫了奏疏,將今曰發生的事一字不漏地寫入奏疏之中,命人快馬送入京師。另一邊,又讓舉報商隊儘快出關,這一次為了收拾宣府的一干人等,柳乘風耽誤了不少功夫,現在聚寶商隊儘快出關已經刻不容緩,再過些曰子,風雪會越來越大,天公若是不作美,就更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了。
小憩了片刻,柳乘風總算有了幾分精神,此時已是夜深,窗外頭雪絮紛飛,柳乘風身心都鬆弛下來,這時候卻突然想到了燕京城,此時此刻,京師下雪了嗎?晨曦最近如何了?不知會不會受什麼風寒,紫禁城裡的皇上只怕今夜睡不著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