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砍你一根手指。走兩個,砍兩根。走十一個,你自己乖乖脫鞋子。”
那管家渾身如篩糠,一疊聲的答應。“英雄”長,“英雄”短,又將杜滸他們恭維了好一陣,直到詞窮,方才漸漸住了口。
塔古娜自從做出了這個決定,整個人似乎一下子都變了。眼神中透出明亮的堅決,款款走上前去,問那管家道:“忽蘭被老爺關在何處?”
那管家一怔,沒弄明白為什麼“人質”竟會大大方方的走來問話,隨口答道:“在前院的地窖裡……”
“鑰匙,交出來。”
那管家目瞪口呆,眼睜睜地看到“強盜”們把鑰匙取走了。
通往地窖的路陰暗潮溼,燈火灰撲撲的忽明忽滅。杜滸拎著闊闊老爺,便沒有進去,威風凜凜的守在外面。
奉書一瘸一拐的,明知道不能多走路,可還是忍不住好奇,跟了進去。那個叫忽蘭的年輕人,究竟長什麼樣子?
塔古娜緊張得渾身發抖,但堅持要走在最前面。掏出鑰匙,卻始終對不準鎖孔。最後還是趙孟清幫了一把,用力推開了門。
一股陳年的穢臭氣息。稻草、朽木和雜物胡亂堆積著。一個赤著上身的男人蜷縮在角落,身上幾道舊的鞭傷,面前是一碗發餿的乳酪。他聽到聲響,猛地抬起頭來。
一張年輕英俊的長方臉,典型的北方蒙古人長相。只是神情憔悴,臉頰上幾道小傷口,看起來是被竹板打的。
他被突然射進來的強光晃得睜不開眼,過了好一陣,才看清了來的人,難以置信。
“塔古娜!怎麼……怎麼是你?”
塔古娜哇的一聲哭了:“忽蘭!對不起,都怪我……”上前想把他扶起來。手不小心碰到他身上的鞭傷,引得他“嘶”的一聲輕叫。
塔古娜回頭,求助地看了趙孟清一眼。趙孟清早就會意,除下自己外袍,遞給塔古娜。塔古娜把袍子裹在忽蘭身上,遮住他的傷。
忽蘭仍是不知所措,看看塔古娜,又看看後面的趙孟清、奉書,問:“是……是老爺讓你來的?”
塔古娜搖頭,泣不成聲:“不,不是……”
忽蘭的面色忽然凝重起來,“那你快走罷!要是讓老爺發現你來看我……”
塔古娜哭著哭著,撲哧笑了出來,嗚咽道:“老爺?哼……你不用擔心,老爺現在管不著我……忽蘭,我今天算是想明白了,我以前真傻……你、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忽蘭吃驚不已,掙扎著站起來,果然遠遠的看到闊闊老爺垂頭喪氣地靠牆站。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府中無疑已經變天了。
他看著塔古娜,眼神中帶著複雜的憐惜。半晌,依然搖了搖頭。
“你說什麼傻話呢!你是這府上的使主,我、我只是個養馬的……”
塔古娜伸手捂住他的嘴,垂淚道:“可你喜歡我,是不是?我嫁走的前一晚,你來找我,說要帶我遠走高飛,到草原上牧馬放羊。可我是個膽小鬼……我怕被捉住,我怕他們打死你……”
“那是我不自量力。你父親是大都有頭有臉的家族……”
塔古娜哭著啐他一口,“現在答應你,還來得及嗎?”
忽蘭全身微微顫抖,拉住塔古娜的手,目光卻落到了她肚子上。
“可是……”
“你嫌棄我?”
“不是……”
“那好,我問你最後一遍,現在我答應你,還來得及嗎?”
塔古娜說完,擦乾眼淚,不依不饒地看著他。
忽蘭捉住她雙手,放到嘴邊,輕輕親了一親,說:“你忘了?我說過,會永遠等你。”
塔古娜欣喜若狂,流下淚,緊緊抱住他,在他唇上深深吻下去。
忽蘭又是慌亂,又是喜悅,笨拙地回應著,突然意識到地窖裡不止他們兩個人,連忙親了親塔古娜嘴角,抬起頭來。
趙孟清早就知趣地退到了角落裡。奉書腿上有傷,走不太動,只好大大方方地留在原處,咳嗽了一聲。
塔古娜嘻嘻一笑,故意在忽蘭腮邊又親了一口,“怕什麼?這兩位都是朋友。是一對兒。”
奉書面紅耳赤,低聲啐道:“得了!快出去吧!”
塔古娜這才凜然點頭,拉著忽蘭,快步走出地窖。
趙孟清猶豫了一下,也拉住奉書的手,扶她走出去。方才塔古娜和忽蘭說的話,他雖然聽不懂,但兩人旁若無人的親密,還是讓他心有所感,終於放下靦腆,將奉書拉得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