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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己坐在她旁邊。奉書驚魂未定之下,也無心想什麼別的,只是痴痴望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屋頂,又過了好久好久,魂魄才似乎回到了身體裡,有些不好意思,放開了他的手,把頭髮捋捋整齊,抹掉臉上的淚花。

杜滸把一塊馬蹄糕遞到她鼻子尖兒下面,笑道:“吃點東西,壓壓驚。”

奉書茫然接過來啃著,過了半天,才道:“謝謝師父……你還想著給我帶這些……”

“怕你像上次一樣,沒吃東西就來了,這次就給你準備了點。”

她臉一紅,飛快地將手中糕點吃下肚去,又要了一塊。杜滸又給她喝了幾口酒。她這才踏實下來。肚裡暖了,心裡似乎也沒那麼空了。

杜滸見她神色回覆如常,這才開口問:“怎的這麼久都沒訊息?這一陣子忙,脫不開身?”

奉書一個激靈,點點頭,重複道:“是,這一陣子忙,脫不開身……是了,新年快要到了,全府上下都不得閒,都在準備過年呢。”

杜滸哈哈一笑,“怎麼,又要服喪了?”

蒙古人過的新年,與漢人新年日期基本相符,是一年中最盛大的節日,稱為“白節”,又叫做“查干薩日”。蒙古人以白色為純潔、吉祥之色,是日大汗及一切臣屬皆衣白袍,各地屬國進獻白馬、白象、白駝、白色哈達等物,在街上浩浩蕩蕩地一路運進皇宮,圍睹之人數以萬計。家家戶戶門口懸掛白幡,城內百姓不論男女老少,也都著白衣,互贈白色之物,互相抱吻,俾使全年納福。到了晚間,大汗、太子和后妃會在宮城城牆上露面,接受百姓的頂禮膜拜,然後便是全城狂歡,敬酒、聚餐、歌舞、賽馬,不一而足。

但在漢人眼裡,這些習俗自然是晦氣之極,與弔喪服孝無異。大都城的漢人百姓雖然也全身衣白,但總會在袖口納一圈不顯眼的紅邊,在發冠裡簪一朵彩色小花,或是踏上一雙顏色鮮豔的鞋子,藏在白袍底下,以便與真正的服喪區分開來。至於擁抱、接吻之事,也自然而然地收斂成作揖、磕頭。

去年奉書剛剛來到太子府,還在做粗活時,便見識了一次蒙古新年。盛大的慶典在她眼裡如同百鬼夜行,把她嚇了個半死,一夜不敢出門。而今年她作為公主的貼身侍婢之一,也免不得穿上一身素裙,陪伴公主出門見客。為了應付這一天,她早就給自己做好了一件要多花哨有多花哨的拼布紅肚兜,早早便穿在了身上,以沖淡那一天的不祥之氣。

想到這兒,她又忽然抿嘴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個硃紅繡萬字紋百褶荷包,塞到杜滸手上,“這個給你,到時辟邪用。”沒等他發話,又趕緊道:“沒怎麼費眼睛。繡花布料都是用現成的,這麼簡單的式樣,我閉著眼睛也能縫。”

其實以她的身份,哪裡去領多餘的繡花布料?那荷包是她用縫肚兜剩下的碎布做的。她的初衷不過是物盡其用,避免浪費,可縫著縫著,卻平白覺得有些異樣。及至把肚兜貼身穿好,肌膚與布料相貼,才突然明白了哪裡不對勁,臉紅得堪比手中那個剛剛完工的荷包。但木已成舟,荷包既然已經縫好了,不送出去未免可惜。

況且杜滸似乎十分喜歡。他才不管荷包是什麼顏色布料,能用就成,立刻就接過去,揣在了袖子裡,笑道:“來得正好。我原先的手袋昨天剛剛破了,漏了我不少錢,心疼之至。”

奉書正竊喜呢,杜滸從袖子裡掏出樣東西,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我也有樣東西給你……不是吃的。”

奉書連忙抓過去,只見那是一團軟軟的紅布條,摸起來滑滑的。

“新年快到啦,過了年就是你生日。師父也沒什麼好東西給你,扯幾尺紅頭繩,給你過年時打扮打扮。你們小姑娘是不是就喜歡這些?”

奉書對梳妝打扮的事向來不怎麼上心,但頭繩捧在手裡,仍是忍不住樂開了花,連連點頭,嘻嘻笑道:“喜歡,喜歡,謝謝師父!”

他居然還記得自己生日。

杜滸有些得意,說:“你看看,這是綢布面兒,帶繡花的,是那家店裡最貴的呢,店家娘子說,今年就流行這種花樣兒。”

奉書更是撲哧一笑,心裡面說:“你被坑啦。”

(以下

作者有話要說: 臉卻微微的紅了。其實她在太子府的吃穿用度著實不差,頭上扎的各樣飾物,每一件都比這一把頭繩要貴重得多。但她自然不指望杜滸能估出這些脂粉頭飾的價值。

她當即就拆下了太子府裡賞下的髮簪髮夾,把紅頭繩紮上,仔仔細細地繫了兩個蝴蝶結,又鬼使神差地問:“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