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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的。”

杜滸有些不耐煩,呼著熱氣,道:“那要怎樣?”

奉書想到以前蠍子教過她的辦法,從地上的一團破衣裳裡撕出幾塊乾淨的布頭,疊了幾疊,權作一片濾網,將一碗水中的泥沙濾掉了大半,才扶著杜滸的下頜,慢慢倒進他口中。

杜滸大口嚥下,喉頭起伏,喘了好久的氣,才嘆道:“難為你了。”

奉書把碗放下,覺得自己的手已經幾近凍僵了。杜滸的手垂在他身側,散發著滾燙的熱氣。她不自覺地就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頭。

杜滸慢慢把她的手握緊。他的一隻手輕輕鬆鬆的就把她的一個小拳頭握在了裡面,連帶著手腕也包住了。奉書只覺得暖意從手腕一直注入到心裡,忍不住渾身打了個激靈。

杜滸攢了攢力氣,低聲問道:“你冷不冷?說話這個聲音。”

奉書點點頭。她的確一直在牙關打顫。她真怕自己也生病,忍不住向身邊那個滾熱的軀體靠了又靠。一不小心卻碰到了杜滸剛包紮好的傷口。他全身微微一顫,輕輕“嘶”了一聲。

奉書臉上一熱,連忙躲開。她記得上一次在談笙的書房裡,自己不管不顧地衝到他懷裡,把他的傷口碰疼了,立刻就讓他推開了。

這次杜滸卻沒推她,輕聲說:“沒事。你身子像冰一樣,正好也給我冰一冰,去一去熱。”手指微微點著奉書後背,讓她挪了個位置,避開他傷得最厲害的地方,讓她斜著靠在自己懷裡,下巴抵在她頭頂,握住她紅腫的右手手腕,一點點按著她的骨頭渦兒。

他比她要鎮定得多、清醒得多。雖然傷得幾乎不能動,可是奉書卻覺得,自己現在是被他保護著似的。

他全身像火爐一樣,就連撥出的氣也是熱的,好像給她裹上了溫暖的被子。奉書的手足慢慢恢復了知覺,臟腑也逐漸暖了起來,心中也沒那麼害怕了,不一會兒,就靠在他胸前睡著了。

*

昏昏沉沉的似乎過了一天,又似乎過了很多天。奉書已經從當日的驚恐和絕望中解脫出來。可是杜滸的傷勢卻絲毫不見好轉,幾處箭傷開始化膿,又燒得愈重,最後竟而開始說胡話了。在漆黑一片的夜中,奉書隱約聽到他斷斷續續的低吟。她心裡一跳,湊過去細聽,好半天,才聽出他是在說:“冷……”

奉書嚇壞了,並不是因為他的高燒,而是因為,她此前從沒聽過他如此脆弱無助的音調。過去他曾經重傷,曾經命令她活生生地割他的肉,但也從來沒有叫過一個“痛”字。

奉書把所有她能找到的衣物、布匹都堆在他身上,把他從頭到腳都蓋得嚴嚴的。可是沒多久,杜滸卻輕輕向外推她,改口叫熱了。他的手一會兒燙得嚇人,一會兒又涼得像死人一樣。

他額角和脖頸間滲出了冷汗,昏睡中緊皺眉頭,咬著牙,狠狠地道:“殺,殺……衝鋒……給我上……燒、燒……”忽然又小聲而急促地說:“支援……需要支援……”

一面說著毫無意義的音節,一面沉浸在想象中的戰鬥裡,臉上神色變幻,有時憤怒,有時懼怕,有時悲傷。

奉書不由得心疼,卻又更是心慌。她不知道小船已經漂流了多遠,更不知道他們將要漂到哪裡去。長江的盡頭,也許是大海吧。倘若真的進了海,那可怎麼辦?

船裡沒有預備食物。杜滸這幾日只是不停地要水,倒還沒什麼,奉書已經餓得快虛脫了。

又到了一個白天。奉書看到岸邊人煙漸密,幾個小小的村落從眼前掠過,江上也開始有了行船。她知道自己和杜滸此刻身為“反賊”,若是被官府拿到,只怕立刻會就地正法,但若是這般隨波逐流,只怕死得更快。

她下定決心,扳起槳,將小船朝岸邊人煙之處划過去。

她全身無力,劃得很慢很慢,錯過了一個村莊,又錯過了另一個。終於,小船一頭扎進了蘆葦叢中。等她奮力將船從蘆葦中搖出來時,便看到岸邊柳樹下泊著一艘漁船,船頭坐著個漁翁,身前架了個小鍋,正在煮飯。船尾開著口,與江水相通,只用竹篾子攔住,當中養著捕來的活魚。

奉書看得口舌生津,恨不得將那幾條魚生吃了,連忙招呼那漁人,叫道:“老伯,煩你賣條魚來!”

那漁人見她一身血汙,吃了一驚,開口問了句什麼。他的口音十分奇怪,奉書卻一時沒有聽懂。

她心想:“不知這裡是哪兒?”指了指船尾的魚,又從懷裡摸出一串錢,晃了晃,道:“請你燒一條魚,我有錢!”

那漁翁這下明白了,笑道:“小娃兒這是遭禍了?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