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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看出來了,微微皺了眉,道:“叫你忘掉身上的重量,怎麼反倒越想越專注了?”

她如何說得出話,咬著牙,斷斷續續地道:“我……我在努力……不成……”

杜滸不為所動,“不成就等著挨罰。”

她不敢說話了,但過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小聲說:“師父……”

“嗯?”

“你陪我說說話好不好,我一分神……就……說不定會好些……對了,你給我講故事吧……我要聽故事……”

“你要聽什麼?大灰狼還是小白兔?我可不會講你們的小孩子故事。”

“我不要聽小孩子故事。你給我講講,當年我爹爹讓蒙古人扣押,後來是怎生逃脫的,好不好?你答應要講給我的。”這話已經在她心裡轉了好幾天了。

杜滸微笑道:“你真要聽?好,那我就給你講。不過,你要是想聽完,就乖乖站著別動。要是有一塊石頭掉了,我可就不講了,怎麼樣?”

奉書愁眉苦臉地說:“好。”

杜滸伸手把她胳膊上的石塊扶扶好,坐在她身邊,理了理思緒,開口道:“那是德祐……德祐二年的正月十三日。我在西湖中的一條小遊船裡,第一次見到丞相。”

奉書腦子裡亂亂的,半天才理解了這個時間:“那是……那是三年前,爹爹起兵勤王的時候。”她有點驚訝。她本以為杜滸和父親已經至少有十年八年交情了呢。

杜滸苦笑道:“是啊,才三年,世界就變得這麼不一樣了。現在想來,恍若隔世。”

奉書想起當年,也覺得物是人非。當時父親離家已有一年。那一個正月裡,她還在贛州的家裡剪窗花呢。

杜滸又道:“我是帶人去投奔他的勤王軍的。當時我得知丞相要在遊船裡接見我,心裡面不忿了好一陣子,以為攤上了個只知道享樂的昏官,也沒換衣服,大喇喇地就去了。進了船才發現,那裡面什麼裝飾都沒有,堆滿了公文、地圖、諜報。丞相說,朝堂裡紛紛擾擾的太亂,讓他頭疼。他只有一個人漂在湖裡的時候,才能靜下心來梳理時局,思考退敵救國之策。”

奉書笑道:“是啦。爹爹寫詩作文的時候,也最討厭人打攪。”

“當時我的想法很簡單,只是想趁著亂世,大展身手,建功立業,搏個封妻廕子,也算不辜負了自己的一身本事。直到和丞相談了一夜,才知道,嘿嘿,我杜滸以前他孃的就是個蠢驢。”

奉書臉一紅,差點撲哧一聲笑出來。杜滸從沒當著她的面說過這種粗話。

“你跟我爹爹談了一夜?都說了些什麼?你還記不記得?”他哪句話讓你覺得自己是蠢……蠢驢?

杜滸呵呵一笑:“我當然記得,一個字也沒忘掉。不過,你是要我完完整整地也跟你說上一夜嗎?那倒也行,只要你堅持得住。”

聽了他這句話,奉書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身上的重負,手臂一下子顫了兩顫,臂彎裡的大石頭差點便滾下來。她連忙用力平衡住,胳膊已經酸透了。

她只好說:“不,不用了,你揀要緊的說就好了。後來怎樣?”

杜滸等她徹底穩住,這才笑道:“後來過了幾天,韃子兵臨城下,太皇太后決定派人去和伯顏談判,所有人都一致推舉文丞相出馬,把他這個狀元宰相當成最後一根稻草。我卻總感覺那伯顏別有用心,不得不防。但以我那時的身份,如何左右那些朝廷大員的意見?我叫他別去,可丞相還沒發話,他身邊的那些賓客幕僚就七嘴八舌地指責我,說我這個江湖莽漢不識大局,膽小鬼,不配在丞相帳下效力,還有的讓丞相把我轟出去。我那時哪受得這樣的氣,當時便拂袖而去了。第二天,果然便聽說丞相被扣在了韃子軍營裡,不得脫身。”

奉書吐吐舌頭,笑道:“爹爹肯定後悔沒有聽你的話了。”

杜滸道:“想來這些韃虜在西域滅國屠城,見慣了哀懇屈節的各樣使臣,卻沒見過丞相那樣不卑不亢,甚至敢針鋒相對的。他們被說得理虧,又不肯放虎歸山,只能撕破臉皮,把他扣下。後來又傳出訊息,伯顏逼著丞相跟那些降官一道,北上大都,不日便要啟程。丞相那些賓客幕僚聽了,都道大勢已去,一日之內,十人裡倒有九人作鳥獸散,去尋別的出路……”

奉書大怒,身子又晃了晃,叫道:“這都是些什麼鬼賓客!關鍵時候幫倒忙,出了事,一點擔待也沒有!”

杜滸笑道:“當時正值用人之際,丞相求賢若渴,手下不免有些濫竽充數、沽名釣譽之輩,走了倒乾淨。當時也有人勸我走,可我念著丞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