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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僕人連聲稱謝,揉揉腦袋,捧著寶劍走了。
奉書過了好一陣子,才明白他這番話的意思,渾身一個激靈,一股涼意從頭頂直灌到腳心,雙手止不住地抖了起來。床上那具毫無生氣的軀體驟然變得又可恨又可怕。
從他見到她闖入的那一刻起,他就拿捏著她的情緒,操縱著她的所作所為,一點一點地把她引入陷阱。只是他沒算到,她在最後關頭居然不肯下手。
倘若不是自己那一念之仁,如果當時真的聽了他的話,取下寶劍,後果會如何?
奉書竭力不去想這件事,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殘局上。鎮國大將軍去世的訊息已經傳開。大約是因為他先前已經病重,不少親朋故交早有準備,已經有人遞帖前來弔唁,傳話的僕役如走馬燈般來來去去。宮裡也來了人,似乎是個太監,尖聲尖氣的說些官樣的撫慰之語。先前空蕩蕩的病房裡現在人頭攢動,充斥著漢話、蒙古話、還有各種她聽不懂的語言。她在床底下,不知還能藏多久?
張珪在屋內屋外匆匆來回了幾次,最後一次進來時,已經換上了白色的喪服,蹬著一雙素色軟靴。
張弘範一病數月,府上早已備下了上好的棺槨。張珪一邊抽泣,一邊指揮著,床上的遺體被移入靈柩,抬出病房。張珪帶著十幾個人匆匆跟了出去。房內一下子空了。
此時已是正午時分。奉書拿不準是要在這裡躲到天黑,還是趁無人時儘快溜走。她已經藏了一夜半日,口渴得要命,肚子裡空空如也,幾次叫了起來,都被她用力捂了下去。最後她決定賭一把。摸摸手腕上的傷口,血已經基本止住了,只留下些黏糊糊的半凝血跡。
那裁紙刀被她丟在了床底。她摸了半天摸不到,只好不再管它,手腳並用地爬了出來。藉著亮光,只見自己膝蓋、袖子、前胸全是斑駁的血跡,手掌上也全是乾涸的血,不禁嚇了一跳,雙手使勁在身上擦了擦。
房屋內陳設一如昨夜,只是桌子上的公文紙張已經被收走,放了半壺茶水,想必是張珪或僕人留下來的。她想也沒想,揭開壺蓋喝了個乾淨,紛亂的頭腦這才逐漸清晰起來。
她掀開簾子,露頭向外一看,只見張府上下到處是行色匆匆的下人僕役,均是面帶悲慼之色,有些還沒來得及換上喪服。反觀自己,一身血漬格外顯眼,若真的走了出去,恐怕立刻就會被察覺。她想了想,扯下半截鴉青色門簾布,胡亂裹在身上,用腰帶紮緊,輕手輕腳地貼著牆根蹭了出去。
她揀著沒人的地方,躥來跳去,開始行得十分順利。可過不多時,失血和飢餓就開始擾亂她的神智。她躥上一株大樹,想要跳到牆的另一側去。可是雙腳剛剛踏上顫動的樹枝,就雙眼發花,一頭栽了下去,好在跌到了枯萎的草叢中,只跌得眼前金星直冒,渾身動彈不得。
身側突然想起腳步聲,接著是一聲驚訝的喝問:“什麼人?在這兒幹什麼?”
她猛地抬頭,正對上張珪哭得紅腫的雙眼,眼中卻閃著一道精光。她心中一虛,胡謅道:“我……我是來送東西的。”但願能像上次在張弘範元帥府那樣脫身。
張珪皺眉道:“你是誰?府上從來沒見過你……喂,站住,別走!”
奉書一骨碌爬起來,拔腿就跑。張珪拔出身邊親兵的佩劍,叫上幾個人,大聲呼喝追逐。她什麼都不管了,一路狂奔,撞倒了好幾個丫環。她們驚叫著跌成一團,堵住了路。
她聽到越來越多的人喊著“抓賊!”“捉小偷!”慌不擇路,轉身就往一條青石板路上跑去。
面前擋了幾個親兵,張珪在後面大聲叫道:“攔住他!別讓賊人跑了!”
但她終於在那些親兵反應過來之前,從他們咯吱窩底下鑽了出去。此時她已全然不辨東南西北,只憑感覺亂闖亂撞,遇門便闖,遇牆便翻,遇溝便跳,遇院便繞。心臟咚咚咚地跳得飛快,完全無法再指揮整個身體。她腳步發虛,大口大口地吸著冰涼的空氣,喉嚨裡漸漸生出血腥味。她覺得自己隨時都會摔倒,視野搖搖晃晃的,一會兒模糊,一會兒清晰。
突然前方轉出四五個親兵,口中呼喝,想必是聽到了不尋常的動靜,前來檢視的。她本能地掉頭就跑,餘光卻看到張珪帶人從另一側現身,一躍數步,緊追不捨。奉書一聽他躍起的聲音,便知他是習過武的,心中一慌,急忙再轉身,看到身後是一座大廳,門口的白幡隨風招展,她孤注一擲,推門便進。
那廳裡聚集了不少前來弔唁的賓客,漢、蒙、回都有,有的在坐著喝茶,有的在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