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地罵道:“狄夷之有君,不若諸夏之無!古人誠不相欺!真茄毛飲血之輩!”卻是去看俘虜之際,被阿剌知院嗆得大怒,因為他是用一個戰勝國、勝利者的狀態去的,畢竟也是右都御史二品高官,按說他擺出這譜兒,也是合理的,但誰知道草原人,就不吃他這套!
阿剌知院壓根不答他的話,脫脫不花更是如此,也先倒是有理會他,只是劈口便問他是誰?王文極為得意地把自己的官職顯擺了一番,誰知換來一句:“明國的皇帝,我認得,不是你;明國的英雄,我認得,亦不是你。”然後就完全不理他了。
而邊上的阿剌知院更是開口道:“我不是輸給你,便是明國的皇帝,又如何?我是輸給阿傍羅剎,他要殺要剮,我也認了,你這廝。再來聒噪,阿剌便是縛著雙手,也咬得死你!”說著張開那口白生生的牙齒。隔著木柵欄作勢撲上來,嚇得王文後退了兩步,絆到自己的袍裾,摔了一交。
丁一聽著,當真是哭笑不得,這都什麼人啊,有什麼好怕的?關在木籠裡又縛著手的阿剌。還真怕被他咬到?可是王文又不是丁某人殺老了人的身手,他一個文弱書生,二品高官大明不是沒有。要找一個如丁一膽色,那真不見得有的。
便在此時,便有通訊兵飛奔來報,說是有傳旨的隊伍來了。卻是張懋和興安快趕慢趕。總算趕了過來,不過這倒也沒有讓在座三人有什麼慌亂,不提丁某人,商輅和王文都是閣臣,聖旨對於他們來說,也沒有什麼神秘感,所以在丁一吩咐之下,營盤之中倒也是有條不紊的按著命令運作起來。
香案置好。頭上還裹著白布的興安便開始宣讀聖旨,開始自然如常一般:“奉聖喻。丁一為國被創多處,腰腿有疾,賜免跪接。”於是丁一也就和以前一樣站著聽興安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軒轅平蚩尤以制兵列聖相傳……朱祁一以五千眾拓雲遠承宣布政使司千里之地;更率輕師破十萬鐵騎,擒敵酋、敵太師、敵知院等。朕雖薄德,敢不效先聖而安眾庶?……汝朱祁一,知軍略、壯國威,有運籌帷幄之能,今特授太子少保、南京兵部尚書、賜冠軍侯……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謁贊不名。既承朕命,夙夜毋怠,克已奉公,爾惟懋哉!”
所謂朱祁一,就是丁一了,因為他被孫太后收了義子,是入了宗室玉碟的,所以官方名字就是這個了。這是給丁一封官賜爵的,其中的”制曰”兩字,就是說明這份聖旨,是景帝親手所寫。
後面還有旨意,不過那些”敕曰”的,就不是景帝親手所書的了,主要就是追封丁一的父母:“朕惟父教其子以盡職為忠,子愛其親以顯名為孝;肆國家推恩大臣必體其孝親之心而彰……有子能官,實昭善教,比因子貴,卹典曾頒……特贈爾為大中大夫,南京光祿寺卿冥靈有知,服此寵命。”另外還有封賞柳依依和天然呆的、封蔭丁某人還沒出世的兩個兒子的。
當然,還要著丁一明日午時之前入京,皇帝將出來親迎等等,所謂面子裡子都有了,不過如是了。興安搖頭晃腦,讀得極為投入,好半天終於宣完旨意,便將聖旨卷好交與丁一,看著丁一轉手便交給李雲聰,並且還是單手,興安也沒有說一句,便是衝著丁一跪下,口中稱道:“奴婢興安,叩問如晉少爺金安!”丁一是真的可憐他頭腦上的傷,沒讓他磕下頭雲就把他扯起了來。
儘管興安沒有說,丁一也沒有問,但就如商輅不用丁一開口,也能瞭然一樣,只一眼丁一就知道興安這傷,必定是因著自己而受的,所以對他說:“這麼大年紀了,裹個傷都沒整治好……”因為一路快馬而來,那傷口明顯又滲了血出來,丁一叫來了醫務兵,教他給興安重新包紮,興安不知道為什麼,坐在那裡讓醫務兵折騰,卻眼眶就漸漸紅了起來。
興安算是不貪財的,但畢竟在司禮監太監這個位置上坐了這麼些年,什麼場面沒見過?若說丁一給他什麼好處,能比得上景帝給他的好處?何況他是明明知道景帝和孫太后對於丁一是如何不滿的。但他在丁一的眼裡,卻看到一種平等相待的神色,一種發自於內心的平視,而不是那些畏他權勢討好的諂媚,也不是士大夫階層那種居高臨下的眼光。
人是有需求層次的,當一個人衣食不保時,什麼面子和尊嚴、氣節,那得很有操守的人,才能講究得起的事,普通人必定是顧不上這許多,教自己活下去,才是人類的本性;但當到了興安這個層面,說句糙些的話,只要他願意,手指縫隨便漏一點,十輩子都吃喝享用不完了,所以他所希冀的,所期盼的,和掙扎在溫飽線上的人們,又有所不同了。
對於太監這殘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