篳路藍縷(十六)
聽著這等話,丁一哪裡還睡得下去?前頭出了火藥摻假的事了,難道梧州工場也出問題?丁一不覺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對於門下子弟的國民教育出了問題?這一而再地出情況,那就不是個別人的品質問題了!丁一心情頓時變得極差,以至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氣來調整了一下,才開口道:“子堅,請幾位進來說話,這象什麼話?”然後自己穿戴帽整齊,方才行出來向劉鐵埋怨道,“田總鎮、宮都督是你該攔的人?以後不論什麼時候,田總鎮也好,宮都督也好,便是為師入睡,你也得馬上叫醒為師,可記下了麼?”劉鐵當然知道這不是丁一在責備他,這種場面話要聽不透,他就真的白長了狗腿子的腦子,當下極為識趣向田豐和宮聚賠禮,這時跟在後面進來的,卻還有監軍御史萬安與鎮守中官王毅,這兩人面上盡是尷尬的笑意,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小的斗膽,求制臺收回這批軍器!”宮聚完全一副豁出去的模樣,老都督鬚髮皆張,跪倒在地,一副丁某人不點頭就要跪死在這裡的模樣,丁一連忙要去攙他,誰知道手剛剛伸出去,這邊廂總兵官田鎮也一下跪倒,“末將求制臺垂憐,收回這批軍械吧!”
丁一是有心裡準備的,但也沒想到問題大到這地步,只好強笑著硬把兩位連扯帶抱弄了起來,教他們坐下好好說話。這時就聽著王毅鬼鬼祟祟湊了過來,耳語道。“侄少爺,真的不成啊,這樣的話。交代不過去啊!”
“行,你也坐下,到底什麼問題咱們慢慢說,循吉啊,你也坐。”招呼著萬安也落了座,丁一便向著萬安開口,皆因他是知道萬安這廝是天生的奸臣胚子。由他來說,自己一會也好下臺一些,“循吉你也去看了。這軍器當真是用不了?”
想想萬安連火藥摻假都敢做得出來的人,只要還有一絲能幫扶的,他自然會找個臺階給丁一下的,誰知萬安苦笑著摸了摸鼻子。搖頭道:“先生。學生於這武事,是不懂的,方才田總鎮和宮都督都說不行,學生也試了一下,只怕是真的不太可行……”
“劣質到這等地步?”丁某人禁不住失口說道,“真的如此不堪?”
宮聚一聽,又是推金山倒玉柱拜倒下去就拜,話也不說。先磕了頭才開口道:“制臺啊!不是劣質,是這種斷金切玉、削鐵如泥的兵刃。底下的軍兵,哪裡用得起?這是折他們的狗壽啊!這樣的一把鉤鐮槍,說句不好聽的話,比他們的命還貴些!制臺,求您收回吧!”
質量太好?丁一被這突然的反轉弄得有點口乾舌燥反應不過來,又聽總兵官田豐也在邊上稟道:“這等寶刃,末將啟始以為是裝貨時裝錯了,不瞞制軍,當時還想著把那兩把跟宮都督一人一把,拿回去當傳家之寶,誰知道仔細一看,整箱二十根都是一樣,又開了七八箱……這樣的寶貝,末將以前倒是見過的,張輒張都督家中有一把傳家之寶,據說從漢代傳下來,是中山王劉勝賜給立了大功的心腹侍衛的寶劍,除了劍裝華麗之外,其他應是一般無二……”
萬安自入來以後,一路的苦笑,此時也開口道:“學生試了,以那槍鋒、鉤鐮,斬削尋常腰刀,一連三把,皆應聲而斷,若不是學生短於武事而力竭,只怕再試下去,也無不同的。”就是砍斷了三把腰刀,萬安沒力氣了,感覺要是有力再取腰刀來試,還能接著斬斷。
“肥球呢?”丁一衝著王毅問道。
王毅無奈地應道:“制臺,咱家本都想在那守著的,是總鎮硬要扯著一起過來。”現時當了鎮守中官,丁一又說了他幾回,終於沒在別人面前管丁一叫侄少爺了,“如此利器,安能無人看守?我等教厲小兄在那裡守著,又調了二千騎軍……”
丁一聽著啼鐵皆非,要不要這麼大陣仗?於是對王毅、萬安還有田總兵與宮都督說道:“那軍械運來,學生也還沒有見過……如此,學生與諸位一起過去看看吧!”到底兇殘到什麼程度,可以跟人當傳家寶的皇室漢劍相提並論?
出了大帳去到那糧草大營,卻見那個軍需官領著一群士兵,一臉緊張地守在營外,手按刀柄,又牽著一群狗,一隻只看著都是兇狠的角色,軍士手裡把繩子扯得緊緊的,看來平日在這糧草營裡見著生人就撲上去的。而且真的有二千騎兵也是如臨大敵在外圍巡邏,二千騎放在紙上看覺得也就一個數字,真的在糧草大營看著,雖不是高頭大馬,但仍是入眼盡是精騎的感覺。
看著丁一等人過來,那軍需官過來見了禮,便緊張地衝田豐稟報:“總鎮,屬下可是連大黃它們都牽了出來!大營裡除了制臺親兵,別無一個活物了!”大黃,想來就是指